08 “吉林皇家建筑工程学院”(第2/3页)

我终于有了梦寐以求的展示自己音乐才华的平台。学校会时不时地举办一些演出,可是台下坐的都是大老爷们儿,我差点儿因此而退出歌坛。转机出现在大一下半学期,我和对面寝室的另外一位男生范海,组建了一支乐队,我是吉他手兼主唱,范海是键盘手兼其他。在确定全学校都找不到一个人会打架子鼓之后,我女朋友被我逼着去学了几个月打鼓。

乐队的名字叫“天空乐队”,因为我觉得自己是大鸟,需要在天空飞翔,而且长春的天空不像现在北京这样总是雾霾,很清澈透明,让人觉得很美好。

终于不用再给大老爷们儿们演出了。天空乐队成立以后,我们进入长春所谓的地下摇滚音乐圈,是为数不多的不唱脏话的小清新乐队,所以很容易被记住。我们开始频繁地在各个大学演出,也唱酒吧、商场开业和婚礼。我们唱歌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梦想。什么时候能从五十块钱唱一场变成一百块钱,就是那时候的梦想。

期间为了扩充队伍,我们也面试过其他一些乐手。我记得有人介绍过一个戴眼镜的小瘦子给我,是隔壁学校的,弹得一手好吉他,唱得也比我好,所以顺理成章地被我淘汰了。若干年后这个家伙参加了《中国好声音》,他的名字叫金志文。

我们的贝斯手也是后来找的,是我们学校的一位力学老师,传说中他是长春摇滚界最不羁的乐手,后来怎么就当上了人民教师呢?这里面一定有很多故事。我负责去说服他出山,他说:“你们这样唱下去有什么意义呢?我们毕竟是学建筑的啊!”我只说了一句话就把老师给击中了:“可是音乐不就是流动的建筑吗?”

后来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改行当老师了,因为他没有节奏感。一个贝斯手,没有节奏感,自己却浑然不觉,我很心疼他。所以天空乐队在力学老师加入的几个月之后,就解散了。我施展演技,说自己和女朋友吵架,她不想再打鼓了,力学老师才又一次遗憾地告别了摇滚圈。当然,我女朋友不想再打鼓了也是真事儿,因为我总会说她打得不够好,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已经影响到我们的感情。键盘手范海也去找别的人组乐队了,那支乐队叫“第九频道”,非常成功,后来还在北京发展过一段时间。

单飞后,我创办了吉林皇家建筑工程学院的吉他社,自己担任社长,面向全校招生,免费教人弹吉他唱歌。教材是自己编的,里面全都是我写的歌,呵呵。

有一件事儿我始终耿耿于怀。当时有一位学弟问我可不可以把我写的一首歌,叫《秋忆》,教给他远在山东读书的高中同学,因为那个同学正在参加他们学校的原创歌手大奖赛。我同意了,还特意为他录了磁带,示范正确的唱法。多年以后,我在《大鹏嘚吧嘚》里唱起自己的这首歌,第二天山东一所高校的同学们组着团来变着法地骂我抄袭,他们说《秋忆》是那所大学每个学吉他的新人必练的曲目,是那所大学的一位前辈很多年前写下的经典之作,是镇校之歌。这帮熊孩子怎么能这么对待镇校之歌的原作者呢?

也不知道我创办的吉他社团现在还在不在了,我很怀念那段时光,好几十个人大合唱《秋天是用来分手的季节》,真的很感人。因为文艺方面的特长,我当了两年学校管理系的文艺部部长,把文艺活动组织得风生水起。如果不是这么优秀,很可能我就当学生会主席了。落选学生会主席那天,我抱着女朋友哭了好久,一边哭一边说:“官场太黑暗了!”

没能当上学生会主席,我非常难过,不过另一件事儿我倒是挺开心的。大二的时候,学校组织同学们实习,带我们到施工工地锻炼。那是一座还没有竣工的高楼,大家一层一层往上爬,越往上我越害怕,脚开始发软,手开始冒汗,到最后完全瘫了。那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有很严重的恐高症,这辈子恐怕都没有办法再到工地上来了。

很好,我有恐高症,终于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毕业以后不用搞建筑了。但是对于自己未来到底要做什么,我在大学的时候并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过早担忧。我看到很多同学大一大二时就迫不及待地出去实习,就开始为自己的就业发愁,都觉得他们是在浪费时间。

我把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当成大学的首要任务,总觉得这样才算是给青春的交代,未来的事情交给未来就好。当然,这一切都建立在学习成绩还不错的基础上,我大学时每次期末都可以拿到全系的二等或三等奖学金,有一次还拿了一等奖学金。我觉得应试其实挺简单的,应试就是应付,如果连应付都不会,还怎么认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