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质疑(第3/3页)

“食物和干净的衣服,别的我想不起来。”

“我倒是想到了《圣经》。”安布罗思牧师说。

“这个主意不错。”我附和道。

该说的话,安布罗思牧师都说完了。他的目光跟姨姥的交错在一起,左右夹攻死死地盯着我,却都不再作声。我道了一声晚安,起身离去。

我坐在写字台前,着手批阅那一大摞作业。附近教堂里传来唱诗的声音,萦绕在我的耳际。从小到大,我的星期天都是在唱诗、祈祷声中度过的。不,我不是旁听者,我一度是这些活动的积极参与者,直到我念大学的最后一年。促使我转变的诱因不止一个,但起到决定性作用的还是视野的开阔和见识的增长。大学4年,我朝夕浸淫于知识的海洋,没有机会接触社会,接受外部影响。周末我一般不回家,就是屈指可数的那几次故园之旅,我对礼拜活动也兴味索然。姨姥察知我的变化,大受刺激,看她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有段时间我思想上也有过波动,与其不见容于最亲近的人,还不如采纳安托恩教授的建议,一走了之。那时我父母也向我发出了邀请,说我要是觉得路易斯安那的生活不如意,可以到加利福尼亚州他们那边发展。初入大学那年的暑假,我专程拜望过一趟父母。不过假期结束后,我又回到了农场,姨姥为此还高兴了好一阵子。其实,我早已厌倦了这里的生活,当时去留未定,心情非常苦闷。

我推开作业,专心聆听教堂的诵经之声。伊诺丝小姐唱的是《我主被难,你可曾目睹》,那高亢的歌声飘过四野,相信整个农场的人都听到了。我从嗷嗷待哺的婴儿成长为自立的青年,这首歌见证了我走过的每一步。她这边音乐未落,那边旋律又起,一位接着一位,唱三四个小时方罢。我住的地方与教堂挨得很近,说余音绕梁毫不夸张。只是我这如山的工作堆在眼前,能看却不能干,心里很不是滋味。

纷乱中我听到外面来了辆车,一时懒也没起身看。随即又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路响了过来。我略一抬头,赫然发现薇薇安站在门口。我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要知道,她此前可从没光顾过农场,可来人确实是她:身穿蓝色运动上衣、暗紫色格子裙,右肩挎只品牌真皮女包,看上去英姿飒爽,楚楚动人。

“贸然登门,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还以为是做梦呢!”

薇薇安笑了笑,款步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