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七章(1)(第2/4页)

"噢,我并不是说我......怀疑......而且,说到底,这事难道能怀疑吗(嘿嘿!)......哪怕一丁点儿怀疑呢?......我的意思是说,甚至哪怕就一丁点儿呢!!(嘿嘿!)不过,我想说,已故的尼古拉.安德烈伊奇.帕夫利谢夫是一位非常,非常好的人.请相信我,真的,他是一位非常慷慨大方的人!"公爵说这话时倒不是喘不上气来,而是像第二天早晨阿杰莱达对她的未婚夫希公爵所说,"由于心肠太好,都说不出话来了.""啊呀,我的上帝!"伊万.彼得罗维奇大笑道,"我怎么就不能做甚至非常—慷—慨—大方的人的亲戚呢?""啊呀,我的上帝!"公爵不好意思地叫道,而且越说越快,越说越兴奋,"我......我又说傻话了,但是......这也不奇怪,因为我......我......我,不过,我又不知所云了!再说,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您瞧,真是的,您知道得那么多......什么都知道!而且跟这么一位非常慷慨大方的人相比,......因为您知道,他是一位非常慷慨大方的人,对不对?对不对?"公爵甚至全身发抖.他为什么忽然如此惶惶不安,为什么这样大为感动,惊喜交加,似乎完全无缘无故,而且大大超出了刚才谈话的内容......这问题很难说清楚.反正他当时的心情就是这样,甚至当时,他还对某个人,由于某种原因,几乎感恩戴德,感激不尽,......也许,甚至对伊万.彼得罗维奇,而且几乎对所有的客人都十分感激涕零.他真是"太幸福"了.伊万.彼得罗维奇开始定睛看他;那位"大官"也在十分仔细地端详他.别洛孔斯卡娅对公爵怒目而视,闭紧了嘴唇.N公爵.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希公爵.几位小姐......大家都停止了谈话,听他说话.阿格拉娅似乎很吃惊,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的心里简直在打鼓.这母女四人说来也怪:她们本来希望,而且拿定了主意,公爵最好一言不发地坐一晚上;但是她们刚一看见他孤孤单单地坐在一个角落,并且十分安于自己的现状时,她们立刻又惊慌起来.亚历山德拉已经想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穿过整个房间,加入他们那一伙,也就是围坐在别洛孔斯卡娅身旁的N公爵那伙人里面去.可是公爵刚一开口说话,她们反倒更加惊慌了.

"您说得很对,他是一位非常好的人,"伊万.彼得罗维奇俨乎其然地说道,而且已经不笑了,"是的,是的,他是一个好人!非但是好人,而且德高望重,"他沉默片刻后又加了一句."甚至可以说,德高望重而又备受人们敬佩,"他在第三次停顿后,又更严肃地加了一句,"而且......而且,我甚至很高兴能看到您在这方面......""这个帕夫利谢夫是不是曾经出过一档子事......一档子怪事......跟一个天主教神父......跟一个天主教神父......忘记跟哪个神父了,反正那时候大家都在谈论一件什么事,"那位"大官"好像在追忆往事似地说道.

"跟天主教的一个耶稣会(天主教的一个教派.当时俄国的国教是东正教,与天主教视同水火.)教士古罗,"伊万.彼得罗维奇提醒他道,"是的,您瞧咱们这些非常好而又德高望重的人!因为他毕竟出身名门,又有资产,如果......干下去......肯定是御前高级侍从(其官秩品位,不低于四级文官.)无疑,…可是他却突然抛弃官职和一切,改信了天主教,成了耶稣会教士,而且几乎明目张胆,甚至兴高采烈.说真的,幸亏他死了......死了倒好;当时大家都这么说......"公爵一听这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帕夫利谢夫......帕夫利谢夫改信了天主教?这不可能!"他恐怖地叫道.

"哼,‘不可能,!"伊万.彼得罗维奇神气活现地喃喃道,"这事说来话长,亲爱的公爵,您自己也明白,这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不过,您如此尊敬已故的......的确,他是位非常好的人,那个诡计多端的古罗所以能够得逞,我认为主要是因为他这人太好了.但是您一定会问我,问我本人,我后来跟这个古罗周旋......耗费了多少精力,惹出了多少麻烦啊!您想想,"他突然转过身去对那个年老的"大官"说道,"他们还想对遗嘱提出非分要求,为此,我当时不得不采取最坚决的措施......让他们放明白点......因为他们都是此中老手!神—通—广—大!但是,感谢上帝,这事发生在莫斯科,我立刻去向伯爵求助,我们终于让他们......懂得了我们的厉害......""您简直没法相信,您的话使我感到多难过,又使我感到多吃惊!"公爵又叫起来.

"很抱歉;但是说实在的,其实是小事一桩,我相信,这事也一定和以往一样不了了之.去年夏天,"他又对那个老头"大官"说道,"听说,K伯爵夫人也在国外进了天主教的某个修道院.咱们的人一旦上了那些......老奸巨猾的当......往往坚持不住......特别在国外.""我以为,这都是因为咱们......厌倦了,"年老的"大官"很有权威而又慢条斯理地说道,"再说,他们的布道方式也......优美,别具一格......还善于恐吓人.老实告诉您吧,一八三二年,我在维也纳的时候,他们也曾恐吓过我;不过我没上他们的当,逃走了,哈哈!""先生,我听说,那时候,您是跟漂亮的伯爵夫人利维茨卡娅从维也纳逃到巴黎去的,乌纱帽都不要了,而不是从耶稣会教士那里逃走的,"别洛孔斯卡娅忽然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