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二章(第2/3页)

"你要牢记.我曾经像等待上天安排一样等待你回来(你不值得我这样待你!),我每天晚上眼泪汪汪,把枕头都哭湿了,......不是为你哭,宝贝儿,你放心,我另有心事,另有伤心事,没完没了,永远是同样的伤心事.但是我为什么要这样迫不及待地等你回来呢:因为我仍旧相信,上帝亲自派你来,是派你来做我的朋友和亲兄弟的.跟我谈得来的,除了那个老太婆别洛孔斯卡娅以外,就没有旁人了,可是连这老太婆也远走高飞了,再说她年纪上了身,笨得像头山羊.你知道前天她干吗在马车里大喊大叫吗?现在我只要你干干脆脆地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我用名誉担保,这事我没有参加,什么也不知道!""行了,我相信你的话.现在我对于这事已经另有看法,但是昨天上午我还一个劲地埋怨叶夫根尼.帕夫雷奇哩.前天一整天和昨天一上午.现在,我当然不能不同意他们的看法是对的:太清楚了嘛,人家是把他当傻瓜,取笑他,作弄他,反正居心不良,别有用意就是了(单凭这点就很可疑!这样做也不光彩嘛!),......但是,实话告诉你吧,阿格拉娅是决不会嫁给他的!即使他是好人,这门亲事也成不了.我从前就犹豫不决,现在更是拿定了主意:‘你们先把我装进棺材,埋进土里,再谈女儿出嫁,,我今天就是这样对伊万.费奥多罗维奇斩钉截铁地说的.你看,我把心里话都告诉你了,看见啦?""我看见了,我明白."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公爵;也许她很想看看有关叶夫根尼.帕夫雷奇的消息对他产生了什么印象.

"关于加夫里拉.伊沃尔金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吗?""可以说......知道得很多.""你知不知道他跟阿格拉娅有来往呢?""完全不知道,"公爵很惊奇,甚至打了个哆嗦,"什么,您说,加夫里拉.阿尔达利翁诺维奇跟阿格拉娅.伊万诺芙娜有来往?不可能!""时间倒不长,就在不久以前.她妹妹给他开了一冬天的路,跟耗子打洞似的.""我不信,"公爵沉思了一会儿,心里很激动,接着断然道,"如果真有这事,我肯定知道.""说不定他还会亲自跑来,扑到你胸脯上,痛哭流涕地向你披露心曲呢!唉,你呀,真是个大笨蛋,大笨蛋!大家都在骗你,把你当......当......你还信任他,不害臊吗?你难道没有发现他把你骗得好苦吗?""他有时候骗我,我是清楚的,"公爵不情愿地低声说道,"他也知道我了解这点......"他又加了一句,但是没把话说完.

"知道,还信任他!有你这么傻的吗!话又说回来,你这样做也在意料之中.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呢.主啊!什么时候有过另一个像他这样的人呢!呸!你知道吗,这甘卡,或者这瓦丽卡(甘卡和瓦丽卡分别是瓦尼亚和瓦里娅的昵称,也是蔑称.),居然还把她跟纳斯塔西娅.菲利波芙娜拉上了关系,你知道吗?""把谁?!"公爵叫起来.

"把阿格拉娅."

"我不信!那是不可能的!这样做有什么目的呢?"他从椅子上跳起来.

"我也不信,虽然人赃俱在.阿格拉娅这丫头常常一意孤行,充满幻想,像个疯子!这丫头脾气坏透了,坏透了,坏透了!我要重复一千年,千肯定万肯定地说:脾气坏透了!我现在的这几位小姐全是这样,连那个没主意的亚历山德拉也是这样,但是这丫头更是坏得出了格.即使这样,我也不信!也可能是因为我硬不肯相信的缘故,"她又好像自言自语地加了一句."你为什么不上我家来?"她蓦地转过身又对公爵说道."为什么一连三天都不来?"她再一次急躁地向他嚷嚷.

公爵刚要开口说他没上她们家去的原因,她又打断了他的话.

"大家都把你当傻瓜,骗你!你昨天进城;我敢打赌,你一定是去向那个混帐东西下跪,求他收下这一万卢布,是不是?""绝无此事,我甚至没想到要这样做.我甚至都没看到他,此外,他也不是混帐东西.我收到了他的一封信.""把信拿给我看看."公爵从皮包里取出一封便函,递给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信中写道:"先生:在人们眼里,我当然没有丝毫权利拥有自己的自尊心.按照人们的看法,我实在太渺小了,渺小得不配有自己的自尊心.但是,这是在人们眼里,而不是在您的眼里.我深信,先生,您也许比其他人要好.我不同意多克托连科的看法,正是在这点上我同他的看法有分歧.我永远不会拿您一分钱,但是您帮助过我的母亲,因此我对您十分感谢,虽然这也是我软弱的一种表现.总之,我对您是另眼相看的,并认为有必要让您知道这一点.除此以外,我认为,我们之间不可能再有任何其他交往了.

安季普.布尔多夫斯基."

"前款不足二百之数,日后定当奉还不另.......又及.""写得乌七八糟!"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把信扔还给他时说道,"不值一读.你笑什么?""您得承认,读到这封信,您也感到愉快.""什么!读到这种浸透了虚荣心的胡言乱语还愉快!难道你没有看到,他们由于骄傲和虚荣心作祟,一个个都疯了吗?""是的,但是他毕竟认错了,跟多克托连科脱离了关系,他的虚荣心越强,他为虚荣心付出的代价就越高.噢,您真是个小孩,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一记耳光?岂有此理!""不,我毫无得罪您之意.我说这话,是因为您看到这信很高兴,但是又不肯说出来.您为什么要因自己的感情而感到害羞呢?而且您在所有方面都这样.""现在不许你跨进我家的门槛一步,"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跳起来,气得脸色发白,"从今以后永远不许你进我家的门!""再过三天,您自己就会跑来,叫我到府上去的......唉,您怎么不感到惭愧呢?这是您的最美好的感情呀,干吗要为这种美好的感情感到害羞呢?这岂不是在自己折磨自己吗.""我宁可死也决不来叫你!我要把你的名字忘掉!我已经忘掉了!!"她扭头急匆匆地离开了公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