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章(1)(第3/3页)

"嗯,就这些吗?现在都说完了吧?好,你现在去睡觉吧,你在发烧,"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一直不安地注视着他,这时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唉,主啊!他还硬撑着要说话呢!""您好像在笑?您干吗老笑我呢?我发现您老在笑我?"他突然不安而又生气地对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说;他的确在笑.

"我只想请问您,伊波利特......先生......请原谅,我把您的姓忘了.""捷连季耶夫先生,"公爵说.

"对,捷连季耶夫,谢谢您,公爵,您方才说过,但是我转眼就忘了......我想请问您,捷连季耶夫先生,我听说,您对自己有这样的评价:只要您站在窗口跟老百姓谈上一刻钟,他们就会立刻同意您的全部观点;并且立刻跟您走,这话是真的吗?""很可能说过......"伊波利特仿佛追忆什么事情似地回答道,"一定说过!"他突然加了一句,又活跃起来,他定神望了望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说过又怎么样?""不怎么样;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作为补充."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闭上了嘴,可是伊波利特却仍旧看着他,急切地等他说下去.

"嗯,怎么,说完了吗?"利扎韦塔.普罗科菲耶芙娜问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有话就快说,先生,他该去睡觉啦.还是您想说又说不出来呢?"(她懊恼极了.)"好吧,我很乐意再补充几句,"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笑着说道,"捷连季耶夫先生,我刚才听到您的朋友说的一切,以及您刚才以无可置疑的才华所阐述的一切,依愚见,可以归结为‘权利压倒一切论,,把权利置于首位,其他均在所不计,甚至排除其他一切,甚至把它置于探讨权利到底应包括何种内涵之前,对不对?也许我把您的意思弄错了?""当然弄错了,我甚至不明白您的话......还有呢?"角落里传来了窃窃私语声.列别杰夫的外甥在低声嘟囔什么.

"我差不多没什么话要说了,"叶夫根尼.帕夫洛维奇接下去说道,"我只想指出一点,由此出发,很可能一直滑到强权论上去,即个人有权使用铁腕和个人有权为所欲为,话又说回来,世界上的事弄到最后经常就是这么结束的.蒲鲁东(蒲鲁东(一八○九—一八六五),法国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无政府主义创始人之一.别林斯基小组和彼得拉舍夫斯基小组都曾对他的著作发生过兴趣,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流放前也曾钻研过蒲鲁东的著作.)最后就选择了强权.美国南北战争(指一八六一—一八六五年的美国南北战争.)中,许多最进步的自由派到头来就表现出,他们的观点其实是有利于农场主的,也就是黑奴就是黑奴,就比白种人低,因此强权应属白种人......""是吗?""就是说,由此可见,您也不否认强权喽?""还有呢?""您跟他们是一脉相承的;我只想指出,从强权到老虎和鳄鱼的权利,甚至到丹尼洛夫和戈尔斯基(两人均为上文中提到的杀人犯.),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