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章(2)(第3/4页)

"听我说,帕尔芬,如果你这样爱她,难道你就不想赢得她的尊重吗?如果你想,你难道就不抱希望吗?我方才说过,我百思不得其解:她为什么要嫁给你?但是尽管我解不透这个谜,但我还是毫无疑问她认为,其中必有某种充分的.合乎情理的原因.对你的爱,她是坚信不疑的;但是,她也一定深信你有某些优点.要不然,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你方才说的话也证实了这点.你自己也说,她认为她现在已经有可能用跟以前对你的态度和说话方式完全不同的另一种语言来跟你说话了.你多疑,又好忌妒,因此一发现什么不好的事,就过甚其词地加以夸大.当然,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对你的想法就那么坏.要不然,她嫁给你,岂不是存心去跳河或挨刀吗.难道这可能吗?谁会存心去跳河或挨刀呢?"帕尔芬脸上挂着苦笑听完了公爵这段热诚的话.看来,他的信念一经确立,已经不可动摇了.

"你现在多么痛苦地看着我呀,帕尔芬!"公爵带着一种沉重感脱口说道.

"跳河或者挨刀!"他终于说道."哼!她所以嫁给我,恐怕就为的是等我给她一刀!公爵,难道你直到现在还当真没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吗?""我不懂你的意思.""好吧,他也许当真不懂,嘿嘿!难怪有人说你是......那个.她爱的是另一个人,你要明白这道理.就像我现在爱她一样,她现在也同样爱着另一个人.这另一个人你知道是谁吗?这人就是你!怎么,你不知道?""我?""你!她当时,从过生日那天起,就爱上了你.不过她认为她不能嫁给你,因为她怕嫁给你就似乎玷污了你,会葬送你的整个前程.她说:‘大家都知道我是怎样一个人.,她对这点至今直言不讳.这些话都是她亲口当着我的面直截了当地说的.她怕葬送你的前程和玷污你的名声,至于嫁给我,那就没什么了,嫁就嫁呗,......瞧,她把我看成什么玩意儿了,这点也请你注意!""那她怎么会离开你跑来找我,又......离开我跑去......""又离开你跑去找我!哼!她一忽儿一个想法,反复无常!现在她整个人就像发疟子似的.一会儿向我喊:‘嫁给你等于去跳河.快办喜事吧!,于是亲自跑来催我,定下了婚期,可是日子一近,她又害怕了,要不就想出别的念头,......只有上帝知道,你不是看见了吗:哭呀,笑呀,像打摆子似地发抖呀.至于她又离开你逃跑,这有什么解不透的呢?她又离开你逃跑,那是因为她当时猛地醒悟她爱你爱得有多深.她没法在你那儿待下去.你方才说我在莫斯科找到了她;不对......是她自己从你那儿跑来找我的.她说:‘你定日子吧,我想好了!来杯香槟!咱们去找吉普赛姑娘!......,......她大喊大叫!......要不是有我,她恐怕早跳河了;我说的是实话.她所以没去跳河,大概因为我比水还可怕.她是发狠才嫁给我的......假如她当真嫁给我的话,我敢肯定,她是发狠才嫁给我的......""你怎么能......你怎么能!......"公爵叫道,但是没把话说完.他惊惶地看着罗戈任.

"怎么不把话说完呀?"罗戈任龇牙咧嘴地接着说道,"要我把你这会儿心里想的东西说出来吗?你在想:‘嗯,她现在怎么能嫁给他呢?怎么能让她走这一步棋呢,你在想什么是明摆着的......""我不是为了这个才到这里来的,帕尔芬,我敢说,我心里想的也不是这事......""你不是为了这事才来的,想的也不是这事,这是可能的,不过你现在肯定是在想这事,嘿嘿!好啦,够啦!你干吗这么垂头丧气呢?你难道当真不知道这个吗?真叫我吃惊!""这全是忌妒,帕尔芬,这全是病态,你把这一切都过分夸大了......"公爵异常激动地嘟囔道,"你倒是怎么啦?""放下,"帕尔芬说,一把夺过公爵手里的小刀(这把小刀是公爵从桌上那本书旁顺手拿过来的),又放回原来的地方.

"我快到彼得堡的时候就仿佛知道,仿佛预感到......"公爵继续说,"我本来不想到这里来!我想把这里的一切都忘掉,把它们从心里连根拔掉!好,别了......你怎么啦?"公爵说话的时候,心不在焉地又从桌上拿起那把小刀,罗戈任又从他手里把那小刀拿过来,扔到桌上.这小刀的形状很普通,刀柄是鹿角的,不是折刀,刀约三俄寸半长,刀宽也与之相当.

罗戈任看见公爵特别注意到他两次从他手里把刀夺过去的情形,就恼火地拿起刀子,夹进书里,把书扔到另一张桌上.

"你用它来裁书,是吗?"公爵问,但是他的神态有点恍惚,仿佛仍处在潜心沉思的重压下.

"对,裁书......"

"这不是果园里用的刀子吗?"

"是的,果园里用的.难道就不能用果园里用的刀子裁书吗?""不过这刀......是全新的.""嗯,新的又怎么样?难道我现在就不能买把新刀吗?"罗戈任越说越有气,终于狂怒地叫道.

公爵打了个哆嗦,定神看了看罗戈任.

"我们倒是怎么啦!"他忽然笑起来,完全清醒了过来."对不起,老兄,当我像现在这样头重脚轻,而且这病......我变得越来越精神恍惚了,样子也十分可笑.我想问的完全不是这事......也不记得究竟想问什么了.别了......""不是走这儿,"罗戈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