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章(第3/5页)

“真是只大狗熊!”

“阿塔曼斯基团的战士真棒!”

“可以顶一辆上等的大车!他可以背上一门四英寸口径的大炮!”

“你看他把那小家伙一举的劲儿!”

像一群羊似的挤成堆的哥萨克们都笑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恭敬地打量着比大伙都高出一头的赫里斯托尼亚。

他们在后墙边找到了葛利高里。他正蹲在那里抽烟,和一个哥萨克——第三十五团的代表——谈话。他一看见同村的人,他那下垂的铁青色小胡子就笑得颤动起来。

“啊哈——哪一阵风把你们刮来啦?好啊,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您好啊,赫里斯坦大叔!”

“好好,不过比母牛也好不了多少,”赫里斯托尼亚玩笑说,把葛利高里的整个手握在自己足有半俄尺长的手巴掌里。

“我们家的人都怎么样啊!”

“上帝保佑,都很好。他们给你带好来啦。你父亲要你一定回去看看。”

“彼得罗怎样!”

“彼得罗吗?……”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很尴尬地笑了笑说,“彼得罗和我们哥儿们是不来往的。”

“我知道。好,娜塔莉亚怎么样?孩子们好吗?见过他们吗?”

“都很壮实,他们问候你。就是你爹有点儿恼恨……”

赫里斯托尼亚仰着脑袋,打量坐在桌子周围的主席团。他就是站在后头,也比大家看得都清楚。葛利高里利用会议短短的休息时间,继续询问村里的事情。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在讲述着村里的情况和村里的各种新闻,把村里召开从前线回来的哥萨克会议并派他和赫里斯托尼亚上这儿来的情形简单地告诉了葛利高里。他正要询问卡缅斯克的情形,但是这时候一个坐在桌旁的人大声宣布说:“乡亲们,现在矿工代表要发言啦。请大家注意听,还请大家遵守秩序。”

一个中等身材的人,理了理向上梳着的棕红头发,开日说话了人们像蜜蜂似的嗡嗡声仿佛被切断了似的,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葛利高里和其余的人从矿工开头的几句激动人心。充满热情的话里就感到了这个人的话很有说服力。他谈到了卡列金的反动政策,这个政策把哥萨克推到与俄罗斯工人阶级和农民进行厮杀的战争中去,说到哥萨克和工人利益的共同性,说到布尔什维克与哥萨克反革命分子进行斗争要达到的目的。

“我们把友谊的手伸给劳动的哥萨克,我们希望,在跟白卫军匪徒进行的斗争中,可以在参加过战争的哥萨克中找到忠实的同盟者。过去在为沙皇打仗的各条战线上,工人和哥萨克一同流过血月p 么在跟卡列金庇护的这伙资产阶级狗崽子们的斗争中,我们也应该共同战斗——一定要共同战斗!我们要携手战斗,打倒那些几百年来一直在奴役劳动人民的家伙!”矿工的喇叭似的嗓门在轰响着。

“狗崽子!好好收拾收拾他们!……”赫里斯托尼亚高兴地、低声说道。使劲捏着葛利高里的胳膊肘子,疼得葛利高里直皱眉头。

伊万·阿列是谢耶维奇略微张开一点嘴听着,由于紧张不断地眨着眼睛,嘟哝着:“对啦!这就对啦!”

这位代表说完以后,又有一位身材细长的矿工,像棵被风摇撼的白蜡树,站起来发言,他挺直身于,好像原来是折叠着似的。——环视了一下众目睽睽的人群,他半天没有说话,一直等到喧哗声安静下去才开口。这个矿工的身子像根系船的绳索:疙疙瘩瘩的,于瘦,但非常结实,浑身透黑——仿佛漆过似的,黑漆漆的煤屑,就像洗不掉的黑痣,嵌在他脸上的毛孔里;两只由于长期呆在黑暗里和被矿井里的黑煤层弄得黯淡无光的浅黄色眼睛里也闪着同样倦怠的黑光。他晃了晃短头发,挥了一下握成拳头的手——就像把十字镐凿进煤层似的,说道:“是谁在前线实行了士兵死刑制?是科尔尼洛夫!是谁跟卡列金结伙要卡死咱们?也是他!”他越说越快,不断叫喊起来。“哥萨克们!弟兄们!弟兄们!弟兄们!你们打算跟谁结伙呢?卡列金倒很希望咱们兄弟互相残杀、流血!不行!不行!他们是注定要失败的!咱们要把他们捻死!叫他们见他妈的鬼去!把这伙害人精沉到大海里去!”

“狗——崽——子!……”赫里斯托尼亚笑得咧开大嘴、忍不住拍手大叫起来。“说——得——对——呀!……狠狠地揍他们!”

“堵住你的嘴吧!你怎么啦,赫里斯坦?人家会把你赶出去的!”伊万·阿列克谢耶维奇担心地说。

拉古京——他是布卡诺夫斯克镇的哥萨克,第二届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哥萨克事务部主席——不断用些不连贯的、但是非常感人的生动话语鼓舞着哥萨克。担任主席的波乔尔科夫也发了言,他讲完以后,接着发言的是留着英国式短胡于,长得挺漂亮的夏坚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