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七章(第2/2页)

葛利高里仔细看了看,惊愕地扬起眉毛。

“是爸爸,没有错儿。”

“你疯啦!他骑什么来?马全套在收割机上啦。”

“是他。”

“你看错啦,葛利什卡!”

“真是他。”

没过一会儿,一溜烟似的奔马和马上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的了。

“是爸爸……”彼得罗惊讶不解地跺起脚来。

“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啦……”葛利高里把他俩共同的预感说了出来。

潘苦菜·普罗河菲耶维奇在离他们还有一百沙绳远的时候勒了一下儿马,改为小跑。

“我——要——抽——死……狗崽子们!……”老远他就大喊起来,皮鞭于在他头顶上飞舞。

“他要干什么?”彼得罗更胡涂了,把麦色的胡子往嘴里嚼了大半截。

“快躲到收割机后头去!天哪,他要用鞭子抽咱们哩。等咱们说明白了,他早已把咱们抽够啦……”葛利高里笑着说,躲到了收割机后头去,以防万一。

汗流如洗的马在割过的麦地里小步跑着。潘苔莱·普罗河菲耶维奇晃着两腿(他骑的是没有备鞍子的马),摇着鞭子问道:“你们在这儿干了什么?杂种!”

“割麦子啦……”彼得罗两手一摊,担心地斜眼瞅着鞭子。

“谁用叉子叉人啦?为什么打架?”

葛利高里背朝着父亲,小声地数着被风吹散的云片。

“你怎么啦?用什么叉子?谁打架啦?……”彼得罗两脚挪动着,眨着眼睛,把父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怎么回事呀,他妈的,这只母鸡,跑来大喊大叫说:‘你们家的儿郎在打架哪,都动了叉子啦。’啊?这是怎么回事?……”潘苔莱·普罗河菲耶维奇拼命地摇晃着脑袋,撒开缰绳,从气喘吁吁的马身上跳下来。

“我抓过谢米什金·费吉卡家的一匹马就跑来啦。怎么回事呀?……”

“这是谁说的?”

“一个娘儿们!”

“她是在胡说八道呀,爸爸!该死的东西,准是在车上睡着了,梦见打架啦。”

“这个臭娘儿们!”潘苔莱·普罗河菲耶维奇尖声喊叫起来,大胡子里露出嘲笑的神色。“克利莫夫娜你这只母鸡!唉,你这是干什么呀!……啊?我要把这只母狗好好抽一顿!……”他瘸着左腿,跺起脚来。

葛利高里因为不敢笑出声来,憋得浑身直哆嗦,望着脚下。彼得罗的眼睛一直盯着父亲,摸着大汗淋漓的脑袋。

潘苔莱·普罗河菲耶维奇也暴跳够了,平下气来。他坐到收割机上于起来,自己往下扔着割下的麦于,割了两趟,然后嘴里骂着,骑上马走了。他骑到大路上,追过了两辆装着麦子的大车,身后扬起一道滚滚的烟尘,跑进村子。那根编着美丽的花纹的细条鞭子忘在田垅上。彼得罗把它捡起来,在手里玩弄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对葛利什卡说道:“要是真打到咱们身上可够受的,小伙子。这哪里是马鞭子,兄弟,这玩意儿能一下子就把脑袋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