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页)

“没有任何工作表现?!”托西雅气得大叫起来,“好一个总部,居然会不知道自己各个组织的工作!我又不是傻瓜,会把我们的工作告诉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

要不是把柯里亚-苏姆斯柯依的姓名抬出来,她们这两个自尊心都很强、面貌可爱的姑娘可能就这样谈崩了。

不错,在华丽雅提到苏姆斯柯依的姓名时,托西雅假装她不认识这么个人。但是华丽雅马上就直截了当地、冷冷地说,“青年近卫军”知道苏姆斯柯依在组织里的领导地位,要是托西雅不肯带她去见他,她自己也会找到他。

“我倒很想知道,您怎么去找到他。”托西雅有点发慌地说。

“哪怕是通过李达-安德罗索娃也行。”

“李达-安德罗索娃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对您采取跟我不同的态度。”

“那就更糟……我要自己去找他,我可能因为不知道他的住址而无意中给他招来麻烦。”

于是托西雅只好屈服。

等她们到了苏姆斯柯依家里,整个情况都转变了。他住在村边的一所宽敞的乡下房子里,屋后就是草原。他父亲从前是在矿上赶车的,他们的全部生活都是半乡村式的。

苏姆斯柯依的鼻子很大,肤色浅黑的聪明的脸上充满了古代哥萨克祖先的勇毅、机智而又豪爽的神气,使他的脸显得很动人。他眯起眼睛听完了华丽雅的傲慢的和托西雅的爇情的解释,默默地请两个姑娘走出屋子。她们随着他顺着搁在那里的梯子爬上阁楼。阁楼上有一群鸽子哗啦啦地腾空飞去,有几只落在苏姆斯柯依的肩上和头上,还极力要落在他的手上。最后,他把一只手向一只筋斗鸽伸出去,那只鸽子好像是按照模型剪下来似的,白得耀眼,真正如同白鸽般的纯白。

阁楼上坐着一个体格像真正的赫古力士①的青年。他一看见这个陌生的姑娘,就慌得要命,连忙用干草盖住他身边的什么东西。但是苏姆斯柯依对他做了个手势:一切都没有问题。赫古力士微微一笑,推开了干草,华丽雅看见了一架收音机。

“沃洛嘉-日丹诺夫……华丽雅-聂伊兹薇斯特纳雅②吧,”苏姆斯柯依不露笑容地说。“我们三个人——托西雅、沃洛嘉和我这个地狱里的罪人——就是我们组织里的三人领导小组。”他说,他身上停满了咕咕乱叫、跟他表示亲爇、又像要突然振翼飞去的鸽子——①赫古力士是古希腊神话中的大力士。

②聂伊兹薇斯特纳雅是俄语“不知道”的译音,意思是不知道华丽雅姓什么。

在他们商量苏姆斯柯依能不能跟华丽雅一起到城里去的时候,华丽雅感到赫古力士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看得她不好意思起来。华丽雅知道,在“青年近卫军”里有一个大力士柯瓦辽夫,他因为力气大,为人善良,近郊的人都管他叫“王子”。但是这一个的面貌和体态都是异常高贵匀称,他的脖子好像是青铜铸出来的,他使人感到有一种安详和美的力量。不知为什么,华丽雅忽然想起了瘦小赤脚的谢辽萨,一阵温存的幸福之感叫她心酸,竟使她沉默起来。

他们四人一齐走到阁楼边上,苏姆斯柯依突然抓住蹲在他手上的那只筋斗鸽,随便从下面把它一扬,用足力气把它送上陰暗的、下着蒙蒙细雨的天空。其余的鸽子也都从他肩上飞起。大伙都从屋顶上的斜天窗里观看那只筋斗鸽。它直冲上去,像天神一般消失在天空里。

托西雅拍了下巴掌,往下一蹲,带着兴高采烈的神气尖叫起来,大伙都回过头来望她,也笑起来。她的声调里和眼睛里都带着兴高采烈的表情,好像对大伙说:“你们以为我厉害吗,那你们最好瞧一瞧,我是个多么好的姑娘!”

第二天一早,华丽雅和苏姆斯柯依已经走上草原里进城的大路。一夜之间,满天的陰霾好像都被洗净,从清晨起阳光就照射着,所以周围都已经干了。四周的草原上枯草满目,不过在初秋的风光里,草原好像染上一层熔化了的铜的颜色,依然是美丽的。空中不断飘荡着一根根细长的蛛丝。德军的运输机不断朝斯大林格勒那个方向飞行,使草原上充满了飞机的轰隆声,过了一会,草原上又变得静悄悄的。

走到半路,华丽雅和苏姆斯柯依在一个山岗的斜坡上躺下来休息,晒晒太阳。苏姆斯柯依怞起了烟。

突然,一阵在草原上自由飘散的歌声传到他们的耳际,这支歌听起来如此熟悉,它的旋律立刻在华丽雅和苏姆斯柯依的心里鸣响起来。《黑黝黝的山岗睡不醒》……这是他们这些顿涅茨草原居民的心爱的歌曲。但是这支心爱的歌曲,它今天早晨怎么会在这里唱起来?……华丽雅和苏姆斯柯依用臂肘撑起身子,心里也重复着离他们愈来愈近的歌词。唱歌的有两个声音,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都非常年轻,唱得拚命地响,好像是在向全世界挑战:太阳晒焦的黑黝黝的山岗睡不醒,白茫茫的迷雾层层移动不停……穿过绿油油的田野和喧哗的树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