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第6/6页)

“是叫他妈的什么罗森堡!”纳烈日内回答。

“那个罗森堡说,我们可以领取土地去自己耕种,可是轮不到所有的人,只给那些肯给日耳曼拉伊希好好干活的人,自己有牲口和机器的人。可是您瞧,哪来的什么机器,他们无非是赶着我们用镰刀去收割集体农庄的小麦,而且麦子又是拿去给他们的拉伊希的。我们这些妇女早已忘了怎么用镰刀收割了!我们到了地里,躺在小麦地里陰凉的地方,睡大觉……”

“那么村长呢?”普罗庆柯问。

“我们的村长是自己人。”玛尔法回答说。

“唉,你这个聪明的女人!”普罗庆柯又说了一遍,又把头转动了一下。“你们家当家的在哪里?”

“他在哪里吗?在前线。我的高尔杰依-柯尔尼延柯在前线。”她严肃地说。

“请你照直说:你有这么一大群孩子,你掩护了我们,难道你不替你自己和孩子们担心吗?”普罗庆柯忽然用俄语问道。

“我才不担心呢!”她用年轻的黑眼睛望了望他,也用俄语回答。“他们要砍头尽管砍。我不怕。我知道我是为什么死的。可是也请您告诉我:您跟我们的人,跟前线的人有没有联系?”

“有。”普罗庆柯回答。

“那就请您告诉我们的人,叫他们打到底。叫我们的丈夫们不要顾惜自己。”她怀着一个普通的、正直的妇女的信念说道,“我要这么说:也许,我们的爸爸,”她好像是用她孩子们的口气说,“说不定,我们的爸爸从此回不来了,说不定,他会在战斗中牺牲,可是我们会知道,他是为什么牺牲的!等我们的政权回来,它就是我的孩子们的爸爸!……”

“聪明的女人!”普罗庆柯第三次温柔地说,接着垂下了头,半晌没有抬起来。

玛尔法安排纳烈日内祖孙俩睡在屋里;她把他们的武器藏起来,就不替他们担心了。普罗庆柯和卡佳却被她带到外面一个荒废的地窖里,地窖上面长满杂草,里面像墓袕里似的寒气砭骨。

“稍微有些潮湿,我给你们拿来了两件皮袄。”她羞怯地说,“这儿来,这儿有麦秸……”

他们单独留下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们坐在麦秸上半晌没有出声。

突然,卡佳用温暖的双手抱住普罗庆柯的头,把它紧紧搂在自己胸口。

他心里充满了柔情。

“卡佳!”他说,“这种游击战我们全部都要按照另一种方式来进行了。一切的一切都要按照另一种方式,”他脱出她的拥抱,非常激动地说,“噢,我心里是多么痛苦啊!……为了那些牺牲的人心痛,是我们的无能造成了他们的牺牲。不过他们总不至于全部都牺牲了吧?我想,大多数都可以冲出来吧?”他这样问着,仿佛在寻找支持。“没有关系,卡佳,没有关系!我们在人民中间还可以找到成千上万像纳烈日内、像玛尔法那样的人,可以找到千千万万!……不!这个希特勒可以把整个德意志民族弄得稀里糊涂,可是我却不信,他能骗得过伊凡-普罗庆柯,——办不到,那是不可能的!”普罗庆柯愤怒地说,他没有觉察他说的已经是乌克兰语,虽然他的妻子卡佳是俄罗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