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克劳莱小姐的亲戚为她担忧(第2/5页)

①指挥官名康伯朗纳(P.J.E.Cambronne,1770—1842),为英国军队所俘,自己不承认说过这句话。

不但信是蓓基的手笔,连战利品也是她送来的,不知克劳莱小姐猜着这一点没有。战事完毕以后,多少小贩登时就靠着出卖战争纪念品的方法赚钱,上面说的战利品就是罗登太太花了几法郎买来的。这秘密自然逃不过无所不知的小说家。不管怎么着,克劳莱小姐客气的回信使我们的朋友罗登小夫妇俩非常高兴。他们的姑母分明已经消了气恼,以后希望大着呢。照罗登信上的口气,他们侥幸随着胜利的军队开进巴黎;到了巴黎,两夫妇仍旧不忘记寄许多风趣的家信回去替她解闷。

自从牧师太太回到女王的克劳莱去服侍摔断锁骨的丈夫,老小姐写给她的信可没有那么客气。别德太太行事霸道,爱管闲事,是个爱动不爱静的人。这次在她大姑面上闹了个弥缝不了的大乱子,因为她不但欺负克劳莱小姐和她家里的人,而且把她闷得难受。布立葛丝小姐受到主人的嘱咐,写信给别德·克劳莱太太,说是从她走后,克劳莱小姐病势大大的有了起色,因此不劳费心,请她不用离家回来伺候克劳莱小姐。倘若可怜的布立葛丝有点儿刚性,得了这么一个差使准觉得高兴。别德太太以前对待她那么蛮横霸道,现在能够回过去报复一下子,一般的女人都免不了称愿。可是说句实话,布立葛丝是个没有刚性的脓包,仇人倒了楣,她又心软了。

别德太太心地倒很明白,她说:“我真是个傻瓜,上回给克劳莱小姐送珍珠鸡去的时候不该附那么一封糊涂信,让她知道我要回去。我早该一句话不提,闯进去把那可怜的宝贝儿——那糊涂的老太婆从她们手上抢过来才对。布立葛丝是个脓包,那女佣人更是贪得无厌。唉,别德,别德,你干吗摔断了锁骨呀!”

真是的,干吗摔断了锁骨呀!以前我们已经知道,别德太太当权的时候,使的手段太巧了。她把克劳莱小姐一家子紧紧握在手掌心里,一丝儿不放松,哪知机会一到,手下的人叛变起来,弄得她一败涂地,没有挽回的余地。她和她自己家里的人,都认为一方面是老太太自私得气人,另一方面是有人使奸计陷害她,把她坑了。她为克劳莱小姐牺牲自己,对方却恶狠狠的全没有良心。罗登的高升和公报对他的赞扬,叫虔诚的基督教徒老大不放心。罗登现在是陆军中校,又得了下级骑士的封号,他姑妈会不会因此原谅他呢?混帐的利蓓加会不会重新得宠呢?牧师太太给她丈夫写了一篇星期日宣讲的训戒,批评炫耀武功怎么浮而不实,心地邪恶的人又怎么得意发迹。贤明的牧师用他最优美的声调在教堂里宣读这篇文章,可是一个字也不懂。毕脱·克劳莱那天也在做礼拜。从男爵无论如何不上教堂,所以单是他带着两个妹妹去了。

自从蓓基·夏泼走掉之后,这老东西闹得不成话,区里的人认为他伤风败俗,他的儿子只能暗暗叫苦。霍洛克斯小姐帽子上的缎带越来越灿烂。凡是有体面的人家吓得绝迹不进他家的大门。毕脱爵士时常喝得醉醺醺的到佃户家里串门子;每逢赶集的日子,便跟种地的庄稼汉在墨特白莱和附近各处喝搀水的甜酒。他赶着家里的马车,套着四匹马,到沙乌撒浦顿去,霍洛克斯小姐总坐在他车子里。区里的人每星期都准备在本地的报纸上看见他们两人的结婚启事。他儿子也同样担心,一肚子说不出的苦。克劳莱先生这副担子真是沉重;在宣教会上或是邻近宗教性的聚会上,他从前一讲就是几个钟头,现在箝口结舌,施展不出口才来,因为他一站起来,就觉得听众肚里暗想:“这就是荒唐老头儿毕脱爵士的儿子。那老东西这会儿大概在酒店里喝酒。”有一次,他讲到圣经上铁姆勃克吐的王怎么蒙在黑暗之中,他的好几个妻子也见不到光明,人堆里一个吉卜赛无赖问道:“你们在女王的克劳莱有几个老婆,正经少爷?”讲坛上的人都吃了一惊,毕脱先生的演讲也泄了气。女王的克劳莱大厦的两位姑娘若不是克劳莱先生,简直就会变成野人。毕脱爵士赌神罚誓说从此不许再请什么女教师,克劳莱先生威吓着,才逼着老头儿把她们送进学校。

我刚才说过,不管克劳莱小姐的亲爱的侄儿侄女意见怎么不合,可是他们一致爱她,时常写信问候她,或是送她些礼物表达心意。别德太太送去几只珍珠鸡,几棵极肥大的菜花,又不时的附一个漂亮的钱包呀,针垫呀,说是她亲爱的女儿们做了孝敬姑妈的,只求亲爱的姑妈在心上留个缝儿给她们。毕脱先生从大厦送了些桃子、葡萄和鹿肉给她。这些聊表寸心的礼物,便由沙乌撒浦顿邮车带到布拉依顿克劳莱小姐那儿。有的时候毕脱先生本人也坐邮车到布拉依顿。一则因为他和毕脱爵士不和,时常出门,二则吉恩·希伯香克斯小姐住在布拉依顿,把他牵引过去了。关于他们订婚的事,我在前面也曾经说过。她们姐妹跟着妈妈莎吴塞唐伯爵夫人住在布拉依顿。伯爵夫人行事最有决断,在宗教界是极有名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