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在萨伦学校读书(第6/8页)

“谁不公正地对待他?你这个小妞?”斯梯福兹说。

“当然是你呀。”特拉德尔答道。

“我做了什么呀?”斯梯福兹说。

“你做了什么?”特拉德尔反问道,“伤了他感情,弄掉了他的位置。”

“他的感情!”斯梯福兹轻蔑地重复道,“他的感情没多久就会复原的,我可以担保。他的感情可不像你的,特拉德尔小姐。说到他的位置——那很要紧,是不是?——难道你以为我不会写信叫家里给他些钱吗,妞妞?”

我们认为斯梯福兹这么想是高尚的。他的母亲是一个很有钱的寡妇,据说无论他向她提什么要求,她几乎都办到。看到特拉德尔被这么反击,我们都高兴极了,并把斯梯福兹推崇得上了天,尤其当他居然肯告诉我们,说这么做是为了我们,为了我们好时;他无私地这样做,让我们得到了极大的恩惠。

可我必须说,那天晚上我在暗中讲故事时,梅尔先生的笛声好像不止一次在我耳边凄凄凉凉地响起;当斯梯福兹终于乏了而我也躺下时,我想象那笛子正在什么地方如此凄楚地被吹响,我难过极了。

不久,我由于被斯梯福兹吸引而忘了梅尔先生。在新教员还没找到之前,斯梯福兹代他的一些课,斯梯福兹连书也不用,完全是轻轻松松玩耍一样(我觉得他什么都记得),新教员来自一个拉丁语学校,在上任前,一天在客厅吃饭时被介绍与斯梯福兹相识。斯梯福兹对他予以很高评价。对我们说他是一块“砖头”。虽说我不知道这是种什么学位,但我因此非常尊敬他;虽说他从没像梅尔先生那样为我——并不是说我算什么了不起的人——费过什么心血,我对他的高深学问从没有过半点怀疑。

在那半年的日常生活中,只有另一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象至今没忘。为了很多理由我不能忘记它。

一天下午,我们都被整治到昏头转向的地步了,克里克尔先生还狠狠地向四周出击。就在这时,屯哥进来了,用他一贯的粗嗓门叫道:“有人找科波菲尔!”

“来人是谁,把他们带到哪间屋去。”他就这些和克里克尔先生交谈了几句;然后——照惯例,在叫到我名字时我就起立了并吓得战战兢兢——我就被告之先从后面楼梯走去换件干净的衣,再去饭厅。我怀着我那小小年纪还从未有过的紧张执行这命令,走到客厅门口时,我突然想到或许是母亲来了——在那之前,我一直想来者是默德斯通先生和小姐——在开门之前,我缩回手,停下哭了一小会。

开始,我没看到任何人,却感到门后有推力。我向门后一看,吃惊地看到了皮果提先生和汉姆。他们紧贴墙站着,向我脱帽致意。我不禁大笑,不过我这样笑更多的原因乃是看到了他们而快乐,而不只是被他们做出的样子逗笑的。我们很亲热地握手;我笑啊,笑啊,直到我拿出小手帕来擦眼睛。

皮果提先生(我记得,在那次来访期间,他的嘴就没合拢过)见我那样做便表现出十分关心,他用胳膊推推汉姆,要后者说点什么。

“高兴起来,卫少爷!”汉姆用他那种傻乎乎的方式说,“天哪,你长了好多!”

“我长了吗?”我擦着眼睛问。我不知道我究竟为什么哭,不过一看见老朋友我就要哭。

“长了吗,卫少爷?他可不是长了吗!”汉姆说。

“可不是长了!”皮果提先生说。

他俩相对大笑,这下弄得我也又笑开了。于是我们又一起大笑,一直笑到我又快哭了。

“你知道妈妈好吗,皮果提先生?”我说。“还有我亲爱的、亲爱的老皮果提好吗?”

“非常好。”皮果提先生说。

“小爱米丽呢?还有高米芝太太呢?”

“非——常好,”皮果提先生说。

大家沉默下来。为了打破沉默,皮果提先生从他口袋里掏出两只特大的龙虾,一个巨号的螃蟹,一大帆布袋的小虾,他将这些都堆在汉姆的怀里。

“你看,”皮果提先生说,“你和我们住在一起时,我知道你喜欢这种小小的海味,所以我们冒冒失失带来这些。这都是那个老妈妈烧的,她烧的,就是高米芝太太烧的。不错。”皮果提先生慢慢吞吞地说,我当时想他可能还没准备好说别的什么才粘住这个话题,“高米芝太太,我可以向你保证,是她煮的这一些呢。”

我表示了感谢。于是,皮果提先生看了看不好意思在傻笑的汉姆一眼,也没帮他什么就又说道:“我们是,你知道,风平浪静地乘一只雅茅斯的帆船到格雷夫森德的。我妹妹把这个地方的地名写给了我,并写信给我说,如果我来格雷夫森德,一定要来找卫少爷,替她卑谦地请安,并转告一家人都非常好。小爱米丽,你知道,我一回去她就会写信给我妹妹,告诉她我见了你,你非常好,这样我们做了一个兜圈子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