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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以为我们参加聚会时就是现在这种打扮,绝对不是!出席的人都穿华美的衣服,装饰得珠光宝气,即使是最寒酸的人也可以和帝王相比.聚会时最大的享受是全世界千媚百娇的美女都可以根据我们的意愿应召前来.你在那里可以见到巴巴尼克的女王.巴斯克的王后.苏丹的贵妃.奥斯别克的女皇.挪威的后妃.贝林佐内的妃嫔和教士国王约翰(教士国王约翰是中世纪的神话人物,指埃塞俄比亚王或鞑靼王.布鲁诺在这里提到的一连串地名国名大多是信口开合凭空捏造的.)的侍姬.依我看,那位教士国王非但戴了绿头巾,穿的衣服也无一不绿.你不妨闭上眼睛想想那是何等样的风光!喝了酒吃了糖果之后跳一两支舞,然后应谁之召前来的美女就跟那人双双进入卧室.卧室当然布置得像天堂那般旖旎.刚进门,馥郁的芬芳就扑鼻而来,仿佛进了研磨莳萝的香料作坊,床铺比威尼斯最高执政官睡的还要柔软.至于那些织女如何上下踩动经线板,来回摆弄纬线梭,织得密密实实的超凡技巧,我不再多说,留给你自己去揣摩了.据我所知,布法尔马科和我两个艳福不浅,因为布法尔马科总是把法兰西皇后,而我总是把英格兰皇后召来.她们两位是全世界最美的女人,我们当然不敢怠慢,把她们伺候得通体舒坦,以至她们眼里也只有我们两个.你自己也能看出我们是不是可以并且应该比别的男人生活得潇洒,因为我们得到了两位绝色皇后的爱情.除此之外,我们缺钱花时,要一千两千金币也不在话下.我们管这种做法叫作闯荡.正如海盗逢人就打劫一样,我们也剥夺别人,差别只在于他们抢了不还,我们享用之后仍旧物归原主.我的好大夫啊,现在你该明白我说的闯荡是什么意思了.这件事关系重大,你也知道应该保守秘密,不需我多叮嘱."

医师的智力也许只限于给乳臭未干的小孩开药,认为布鲁诺的话没有半点虚假.他一时头脑发热,迫切希望自己也能被接纳,跻身那个团体.他说听布鲁诺这么一讲,他们生活舒服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他希望当场就能加入他们的团体,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开口.他决定加紧奉承布鲁诺,多卖一些交情,等到十拿九稳的时候才提要求.医师继续巴结布鲁诺,白天晚上都请他一起吃饭,对他关怀备至,表示出异乎寻常的好感,仿佛没有布鲁诺他就活不下去似的.布鲁诺得其所哉,为了表示对医师的报答,在医师的饭厅里画了一幅封斋节的宗教画,在卧室画了一幅上帝的羔羊(上帝的羔羊指耶稣.)图,在大门口画了一把尿壶(尿壶是当时医师的职业标志,因为观察尿液是诊断疾病的重要手段.),让西莫内的诊所比别的医师的更能引起病家的注意.他又在走廊里画一幅猫鼠相争图,医师认为这幅画精彩无比.有几次他没有和医师共进晚餐,就说:

"昨晚我参加了聚会,我对英格兰皇后有点厌倦了,便把阿尔泰里斯大可汗的婕妤召了来."

"婕妤是什么意思?我从未听说过那个名称,"医师问道.

"大夫,"布鲁诺回说,"我并不感到意外.据我所知,波科克拉索和凡纳森纳从不谈这种事情."

"你是说希波克拉底和阿维森纳(希波克拉底(公元前460?—前377?)和阿维森纳(980—1037)分别是古希腊和阿拉伯名医.希波克拉底曾拒绝为波斯国王阿尔泰里斯的侵略军队防治瘟疫.布鲁诺说的"波科克拉索"和"凡纳森纳"在意大利语中有"肥猪"和"空无一物的晚餐"之意.)吧?"

"我不清楚.我不了解你们的词汇,正如你不了解我们的词汇一样.不过在大可汗的语言里,婕妤就等于我们语言里的皇后.那个女人真了不起!她会让你把你的丸散膏丹统统抛在脑后."

布鲁诺不断地给医师加温.一晚,他在画猫鼠相争图,医师先生掌着灯给他照亮.医师觉得他们的交情已经到了可以开诚布公的程度,当时没有外人,便说:

"布鲁诺,天主在上,世上再没有哪一个人比你更受到我的尊重了.说老实话,假如你叫我从这里徒步走到佩雷托拉去,我二话不说,坚决照办.我现在有一件事相求,希望你不要见外.前不久你对我说起你们欢乐的聚会,那以后我朝思暮想,希望也能加入.我之所以想加入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一年我在卡卡温奇利(卡卡温奇利是当时佛罗伦萨的风化区.)见到一个罕见的风流娘儿,特别想她.我以基督的圣体起誓,我愿意出十块波洛尼亚大银币,可是她推三阻四.我一加入你们的团体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她召来,这点做不到也就枉活在世了.因此我求你点拨点拨,具备什么条件才能加入你们的团体,还求你介绍援引.我是个忠诚可靠的好伙伴,不会给你丢脸.你也看得出来,我长得仪表堂堂,穿了好衣服更是体面,脸色像玫瑰一般红润.此外,我还是医学博士,在你们的团体里恐怕绝无仅有.我多才多艺,歌唱得极好,不信我现在就唱一首给你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