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3/4页)
格:按你说来,阿斯克勒比斯真是一个最有政治头脑的人呀!
苏:显然是的.他的孩子们也是这样的人,在特洛亚战场上都是好战士,又都是好医生,他们便是用我上面所说的那种医疗方法给人治伤的.......你这知道吗?墨涅拉俄斯被潘达洛斯射了一箭,受了伤,他们把瘀血吸出来,敷上了些缓解草药.
他们并没有给他规定饮食,同从前对欧律皮吕斯一样,他们以为对于在受伤之前体质原来很好,生活简朴的人,受伤以后敷这么一层草药就够了,虽然偶然也喝一种奶酒.可是对于那些先天病弱又无节制的人,他们则认为这样的人活了于己于人都无用处,他们的医道不是为了这班人服务的.这种人虽然富过弥达斯,他们也不给他治疗.......这些故事你还记得吗?
格:你这么一说,阿斯克勒比斯的这些孩子真是了不起呀!
苏:他们的确是这样.但是悲剧家们和诗人品达的说法和我们的原则有分歧.他们说阿斯克勒比斯是阿波罗神的儿子,他受了贿去医治一个要死的富人,因此被闪电打死.依据前面我们说过的原则,我们不相信悲剧家和品达的说法.我们认为,他如果是神的儿子,他肯定是不贪心的,如果他是贪心的,他便不是神的儿子.
格:就此为止,你说得再对不过了.可是苏格拉底,我有一个问题,看你怎么回答?我们在城邦里要不要有好的医生?是不是最好的医生应当是医治过最大多数病人的(包括天赋健全的和不健全的)?同样,最好的法官是否是同各式各样品格的人都打过交道的?
苏:无疑我们要好的医生与好的法官.可是你知道我所谓"好的"是什么意思吗?
格:我不知道,除非你来告诉我.
苏:好,让我来试一试看.我说你把两样不同的事儿混在一个问题里了.
格:什么意思吗?
苏:假设医生从小就学医,对各色各样的病人都有接触,对各种疾病还有过切身的体验(如果他们自己体质并不太好的话),那么这样的医生确实可能成为极有本领的医生.因为我想,他们并不是以身体医治身体,假设是以身体治身体,我们就不应当让他们的身体有病或者继续有病.他们是用心灵医治身体,心灵如果原来就是坏的或者变坏了的,他们就不可能极好地医病了.
格:你说得对.
苏:至于法官,我的朋友,那是以心治心.内心决不可以从小便与坏的心灵厮混在一起,更不可犯罪作恶去获得第一手经验以便判案时可以很快地推测犯罪的过程,好似医生诊断病人一样.相反,要做法官的人如果心灵确实美好公正,判决正确,那么他们的心灵年轻时起就应当对于坏人坏事毫不沾边,毫无往来.不过这样一来,好人在年轻时便显得比较天真,容易受骗,由于他们心里没有坏人心类的那种原型.
格:他们的确有这体验.
苏:正因为这样,一个好的法官所以一定不是年轻人,而是年纪大的人.他们是多年以后年龄大了学习了才知道不正义是怎么回事的.他们懂得不正义,并不是把它作为自己心灵里的东西来认识的,而是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学会把它当作别人心灵里的别人的东西来认识的,是只通过知识,而不是通过本人的体验认识清楚不正义是那么大的一个邪恶的.
格:这样的法官将被以为是一位最高贵的法官.
苏:而且是一个好的法官.你的问题的要旨就在"好的"这两个字上,有好心灵的人因为是"好的".而那种敏于怀疑的狡诈之徒,以及那种自己干过许多坏事的人和以为自己手段高明瞒得过人的人,当他和自己同类人打交道时,他注视着自己心灵里的原型,便显得聪明而能干,可是当他和好人或老一辈的人相处时,他便显得很蠢笨了,由于,不该怀疑的他也怀疑.见了好人,他也不认识,他自己因为心里没有好的原型.可是,因为他碰到的坏人比好人多得多,所以不论他自己还是别人便都觉得他似乎是一个聪明人而不是一个笨蛋了.
格:确实是这样.
苏:因而,好而明察的理想法官决不是这后一种人,而是前一种人.因为邪恶决不能理解德性和邪恶本身,但天赋的德性通过教育最后终能理解邪恶和德性本身.因而据我看来,不是那类坏人而是这种好人,才会做一个明察的法官.
格:我赞成的.
苏:那么,你要不要在城邦里把我们所讲过的医疗之术以及司法之术制订为法律呢?这两个法律都对那些天赋健全的公民的身体和心灵抱有好意;而对那些身体不健全的,城邦便让其死去;那些心灵天生邪恶而且又无可救药的人,城邦就毫不姑息处之以死.
格:这样做已经被证明对被处理者个人和城邦都是最好的事情.
苏:这样,年轻人接受了我们曾经说过的那类简单的音乐文艺教育的陶冶,养成了节制的良好习惯,他们显然能便自己监督自己,不需要打官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