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部 第六章(第2/3页)

巴拉瑟夫恭恭敬敬地低下头来。

四个月前要求撤出波美拉尼亚,而现在只要求撤过涅曼河。拿破仑猛地转过身来,在房里踱起步来。

“您说,为了开始谈判,要求我撤过涅曼河;但两月前同样要求我撤过奥德河和维斯纳河,你们就同意进行谈判。”

他默默地从房间的一角踱到另一角,然后又在巴拉瑟夫对面停下来。他面色严峻仿佛一尊石像,左脚比先前抖得更快了。拿破仑自己知道他左腿的这种颤抖。Lavibrationdemonmonlletgaucheestungrandsignechezmio.①他后来曾说过。

①法语:我的左腿肚的颤抖是一个伟大的征兆。

“像撤过奥德河和维斯纳河之类的建议,可以向巴登斯基亲王提出,而不要向我提出,”拿破仑几乎是大叫一声,完全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即使你们给我彼得堡和莫斯科,我也不会接受这些条件,您说,是我挑起了这场战争吗?那是谁先到军队去的,是亚历山大皇帝,不是我。你们现在来向我建议举行谈判,当我花了数百万,当你们与英国结盟而形势对你们不利时——你们才要求和我谈判!你们为什么要与英国结盟?它给了你们什么好处?”他匆匆说着,显然,他已转换了主题,不是谈媾和的好处,不讨论媾和的可能性,而是一味去证明他拿破仑如何有理和如何有力量,证明亚历山大怎么无理和错误。

他这段开场白的用意,显然是表明形势对他有利,并且表示,显然如此,他仍然愿意举行谈判。但是他一说开了头,就越说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舌头了。

他现在所说的话的全部用意,无非是抬高自己,同时侮辱亚历山大,也就是他做了他一开始接见时最不愿做的事。

“据说,你们与土耳其讲和啦?”

巴拉瑟夫肯定地点了点头。

“缔结了和约……”他开始说,但拿破仑不让他说下去。看来他只想一个人说,就像娇纵惯了的人常有的那样,他控制不住暴躁的脾气,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没了。

“是的,我知道,你们没得到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就与土耳其缔结了和约。而我本可以把这两个省给你们皇帝的,就像我把芬兰给他一样。是的,”他继续道,“我答应过把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给亚历山大皇帝,而现在他再也得不到这些美丽的省分了。本来,他能把它们并入自己的帝国的版图,仅在他这一朝代,他就可以把俄罗斯从波的尼亚湾扩大到多瑙河口。叶卡捷琳娜大帝来做也不过如此。”拿破仑说,他情绪越来越激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几乎把他亲口在基尔西特对亚历山大说的话原原本本地对巴拉瑟夫重复了一遍,“Toutcelaill'auraitduàmonamitie.Ah!quelbeaurègne,quelbeaurègne!”①他重复了几次,而后停下来,从衣袋中掏出了一个金质鼻烟壶,用鼻子贪婪地吸起来。

“QuelbeaurègneauraitpueAtreceluidel'

empereurAlexandre.”②

①法语:他本来可凭我的友谊得到这一切的。啊多美好的朝代多美好的朝代。

②法语:亚历山大皇帝的朝代本来可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朝代啊!

他遗憾地盯了一眼巴拉瑟夫,巴拉瑟夫刚要说点什么,他又急忙打断了他。

“凭着我的友谊他都没有找到的东西,他还能指望得到和寻求得到吗?……”拿破仑说着,困惑莫解地耸耸肩膀,“不可能,他宁愿被我的敌人包围,而那都是些什么人呢?”他继续说。“他把诸如施泰因、阿姆菲尔德、贝尼格森、温岑格罗德之流的人招到自己身边。施泰因——一个被驱逐出祖国的叛徒,阿姆菲尔德——一个好色之徒和阴谋家,温岑格罗德——一个法国的亡命之徒,贝尼格森倒是比其他人更像一个军人,不过仍是个草包,在1807年什么也不会做,他只会唤起亚历山大皇帝可怕的回忆……假如他们还有点用,我们还可以使用他们。”拿破仑继续说,他的话几乎跟不上那不断涌出的也想要表达的思想,他问他表明这些思想就是正义和力量(在他的概念中,正义和力量是同一回事)。“可是他们无论在战争中还是和平时,却都不中用!据说,巴尔克雷比所有人都能干;从他初步行动看,我却不那样认为。他们正在干什么,这些朝臣们都在干什么啊!普弗里在不断提建议,阿姆菲尔德争吵不休,贝尼格森在观察,而被要求采取行动的巴尔克雷却不知道该做何决定,时间就这样打发了。只有一个巴格拉季翁——算是一个军人。他虽愚蠢,但他有经验,有眼光,做事果断……你们那年轻的皇帝在这群无用之才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他们败坏他的名誉,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他身上。Unsouverainnedoit,eAtreàl'arméequequandilestgener-al.①”他说,显然这是直接向亚历山大皇帝公开挑衅。拿破仑知道,亚历山大皇帝希望自己成为一个军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