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回 情种恨风波醉真拚命 严父嗤豚犬忿欲分居(第3/4页)

这楼高出院墙,照着隔壁院子里,都是光亮的。

恰好金铨半夜醒来,他见玻璃窗外,一片灯光,就起身来看是哪里这样亮?及看到那是楼上灯光,倒奇怪起来,那地方平常白天还没有人去,这样夜深,是谁到那楼上去了?待要出来看时,一来天气冷,二来又怕惊动了人,也就算了。第二日一早起来,披上衣服,就向前面办公室里看去,见那玻璃窗子里,还有一团火光,似乎灯还有亮的。便索性扶了梯子走上楼去。只见小屋里,所有四盏电灯,全部亮上。凤举和衣躺在皮椅上,将皮褥子盖了,他紧闭了眼,呼都呼都嘴里向外呼着气。金铨俯着身子,看了一看他的脸色,只觉一股酒气向人直冲了过来,分明是喝醉了酒了。便走上前喊道:“凤举!你这是怎样了?”凤举睡得正香,却没有听见。金铨接上叫了几句,凤举依然不知道。金铨也就不叫他了,将电门关闭,自下楼去。回到房里,金太太也起来了,金铨将手一撒道:“这些东西,越闹越不成话了,我实在看不惯。他们有本事,他们实行经济独立,自立门户去罢。”金太太道:“没头没脑,你说这些话作什么?”金铨叹了一口气道:“这也不能怪他们,只怪我们做上人的,不会教育他们,养成他们这骄奢滢逸的脾气。”金太太原坐在沙发上的,听了他这些话,越发不解是何意思,便站起来迎上前道:“清早起来,糊里糊涂,是向谁发脾气?”金铨又叹了一口气,就把凤举喝醉了酒,睡在那楼上的话说了一遍。金太太道:“我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事,你这样发脾气,原来是凤举喝醉了酒。大正月里,喝一点酒,这也很平常的事,何至于就抬出教育问题的大题目来?”说着这话,脸上还带着一脸的笑容。金铨道:“就是这一点,我还说什么呢。他们所闹的事,比喝醉了胜过一百倍的也有呢。我不过为了这一件事,想到其他许多事情罢了。”于是按了铃叫听差进来,问昨晚是谁值班?大家就说是赵升值班。金铨就把赵升叫进来,问昨晚上凤举怎样撞到那楼上去了?赵升见这事已经闹穿了,瞒也是瞒不过去的,老老实实,就把昨晚上的事直说了。金太太听了,也惊讶起来,因道:“这还了得!半夜三更,开了电灯,这样大吃大喝。这要是闹出火烛来了,那怎样得了!赵升,你这东西,也糊涂。看他那样闹,你怎么不进来说一声?”赵升又不敢说怕大爷,只得哼了两声。金铨向他一挥手道:“去罢。”赵升背转身,一伸舌头走了。金铨道:“太太,你听见没有,他是怎样的闹法?我想他昨晚上,不是在哪里输了一个大窟窿,就是在外面和妇女们又闹了什么事。因此一肚子委屈,无处发泄,就回来灌黄汤解闷。这东西越闹越不成话!我要处罚处罚他。”金太太向来虽疼爱儿女,可是自从凤举在外面讨了晚香以后,既不归家,又花消得厉害,也不大喜欢他了。心想,趁此,让他父亲管管,未尝不好,也就没有言语。

那边凤举一觉醒来,一直睡到十二点。坐起来一看,才知道不是睡在自己房里。因为口里十分渴,下得楼来,一直奔回房里,倒了一杯温茶,先漱一漱口,然后拿了茶壶,一杯一杯斟着不断地喝。佩芳在一边看报,已经知道他昨晚的事了,且不理会。让他洗过脸之后,因道:“父亲找你两回了,说是那家银行里有一笔帐目,等着你去算呢。”说毕,抿了嘴微笑。凤举想着,果然父亲有一批股票交易,延搁了好多时候未曾解决。若是让我去,多少在这里面又可以找些好处。连忙对镜子整了一整衣服,便来见父亲。这时金铨在太太屋子里闲话,看见凤举进来,望了他一下,半晌没有言语。凤举何曾知道父亲生气,以为还是和平常一样,有话要和他慢慢地说,便随身在旁边沙发上坐了。金太太在一边,倒为他捏了一把汗,又望了他一下。这一下,倒望得凤举一惊,正要起身,金铨偏过头来,向他冷笑一声。凤举心里明白,定是昨晚的事发作了,可是又不便先行表示。金铨道:“我以为你昨晚应该醉死了才对呢,今天倒醒了。是什么事,心里不痛快,这样拚命喝酒?”凤举看看父亲脸色,慢慢沉将下来,不敢坐了,便站起身来道:“是在朋友家里吃酒,遇到几个闹酒的。”金铨不等他说完,喝道:“你胡说!你对老子都不肯说一句实话,何况他人?你分明回来之后,和厨房里要酒要菜,在楼上大吃大喝起来,怎么说是朋友家里?你这种人,我看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的。我不能容你,你自己独立去。”金太太见金铨说出这种话来,怕凤举一顶嘴,就更僵了。便道:“没有出息的东西,没有做过一件好事情,你给我滚出去罢。”凤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