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幽灵(第3/4页)

“阁下,”基督山对他说道,“我不敢向您推荐我的画,因为您有很多珍品,但这儿有几幅还是值得看一下的,两幅荷比马的,一幅保罗·保特的,一幅是米里斯的,两幅琪拉特的,一幅拉斐尔的,一幅范代克的,一幅朱巴兰的,还有两、三幅是穆里罗斯的。”

“慢来!”德布雷说道,“荷比马的这幅画我认得。”

“啊,真的!”

“是的,有人曾把它卖给博物馆。”

“我相信博物馆里是没有这幅的吧?”基督山说道。

“没有,他们不肯买。”

“为什么?”夏多·勒诺问。

“你别装得不知道了,因为政府没有钱呀。”

“啊,对不起!”夏多·勒诺说,“最近八年来,我几乎每天都听到这种话,可我到现在还是不懂。”

“你慢慢就会懂的。”德布雷。

“我看不见得。”夏多·勒诺回答。

“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少校和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到!”巴浦斯汀在通报。

系着一条刚从裁缝手里接过来的黑缎子领巾,灰色的胡须,一对金鱼眼,一套挂着三个勋章和五个十字奖章的少校制服,这些的确都显示出了一个老军人的派头。这就是巴陀罗米奥·卡瓦尔康蒂,我们已经结识过的那位慈父的仪表。紧靠在他旁边,从头到脚穿着一身新的,满面笑容的,是我们也认识的那位孝子——安德烈·卡瓦尔康蒂子爵。三个青年人本来在一起谈话。两位新客一进来,他们的目光就从那父亲瞟到了儿子,然后很自然地停在了后者的身上,并开始对他议论起来。

“卡瓦尔康蒂!”德布雷说。

“好响亮的名字!”莫雷尔说。

“是的,”夏多·勒诺说,”德布雷答道,“这套衣服剪裁得很合体,而且也很新。”

“我觉得糟就糟在这一点上。那位先生看来象是平生第一次穿好衣服似的。”

“这两位先生是谁?”腾格拉尔问基督山。

“没听到吗——卡瓦尔康蒂。”

“可那只告诉了他们的姓。”

“啊,不错!您不了解意大利贵族,卡瓦尔康蒂这一家族是亲王的后裔。”

“他们有钱吗?”

“多极了。”

“他们干些什么呢?”

“他们花钱,把钱都花光。我好象记得,前天他们告诉过我,说有些事情要跟您接洽。今天我实在是为了您才请他们来的。我一会儿给你们介绍一下。”

“可他们的法语倒说得非常纯正呀。”腾格拉尔说。

“那年轻人是在南部的某个大学里受过教育的。可能在马赛吧,我相,要不然也是在那附近某个地方。您一会儿就知道了,他可是很热情的。”

“对什么热情?”腾格拉尔夫人问。

“对法国的太太小姐们,夫人。他决心要在巴黎娶一位太太。”

“这个念头想得倒美!”腾格拉尔耸耸肩说道。

“腾格拉尔夫人瞟了她丈夫一眼,在别的时候,这种目光无疑是一场风波的预兆,但她又一次克制住了自己。

“男爵今天看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基督山对她说道,“他们要推荐他入内阁了吗?”

“还没有吧,我想。他多半是因为在证券交易所里搞投机输了钱的缘故。”

“维尔福先生偕夫人到!”巴浦斯汀喊道。

“那两个人进来了。维尔福先生虽极力自制着,但他的神色明显地很不自然,当基督山和他握手的时候,他觉得那只手有点颤抖。“的确,只有女人才知道怎么装模作样。”他自己心里说,同时瞟了一眼腾格拉尔夫人,腾格拉尔夫人此时正在对检察官微笑,然后他拥抱了一下他的妻子。过了一会儿,伯爵看到贝尔图乔踏进了隔壁房间里(在这之前,贝尔图乔始终都在另外几个房间里忙碌着)。伯爵走到他跟前。

“你有什么事,贝尔图乔先生?”他说。

“大人还没讲明有几位客人呢。”

“啊,不错!”

“要用几副刀叉?”

“你自己数吧。”

“所有的人都到了吗,大人?”

“是的。”

贝尔图乔从半开着的门里瞧进去。伯爵有意地观察着他的表情。“天哪!”只见他惊叫道。

“什么事?”伯爵问道。

“那个女人!那个女人!”

“哪一个?”

“那个穿白衣服,戴那么多钻石的,那个白皮肤的。”

“腾格拉尔夫人?”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她,大人,就是她!”

“是谁呀?”

“花园里的那个女人。她就是那个孕妇,那个一边散步、一边等候”贝尔图乔呆立在那半开着的门口,瞪着眼,头发直竖了起来。

“等候谁?”

“贝尔图乔没有回答,只是用麦克白斯指着班柯[麦克白斯和班柯都是英国戏剧家莎士比的悲剧《麦克白斯》里的人物。——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