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回 燕青智扑「擎天柱」 李逵寿张乔坐衙(第3/5页)



  头绾一窝穿心红角子,腰系一条绛罗翠袖三串带儿,拴

  十二个玉蝴蝶牙子扣儿。主腰上排数对金鸳鸯踅褶衬衣。护膝中有铜裆铜,缴□内有铁片铁环。扎腕牢拴,

  踢鞋紧系。世间驾海擎天柱,岳下降魔斩将人。

  那部署道:「教师两年在庙上不曾有对手,今年是第三番了,教师有甚言语,安覆天下众香官?」任原道:「四百座军州,七千余县治,好事香官,恭敬圣帝,都助将利物来,任原两年白受了,今年辞了圣帝还乡,再也不上山来了。东至日出,西至日没,两轮日月,一合乾坤,南及南蛮,北济幽燕,敢有出来和我争利物的麽?」说犹未了,燕青捺著两边人的肩臂,口中叫道:「有有!」从人背上直飞抢到献台上来。众人齐发声喊。那部署接著问道:「汉子,你姓甚名谁?那里人氏?你从何处来?」燕青道:「我是山东张货郎,特地来和他争利物。」那部署道:「汉子,性命只在眼前,你省得麽?你有保人也无?」燕青道:「我就是保人,死了要谁偿命?」部署道:「你且脱膊下来看。」燕青除了头巾,光光的梳著两个角儿,脱下草鞋,赤了双脚,蹲在献台一边,解了腿护膝,跳将起来,把布衫脱将下来,吐个架子,则见庙里的看官如搅海翻江相似,迭头价喝采,众人都呆了。

  任原看了他这花绣,急健身材,心里到有五分怯他。殿门外月台上本州太守坐在那里弹压,前後衣公吏环立七八十对,随即使人来叫燕青下献台,来到面前。太守见了他这身花绣,一似玉亭柱上铺著软翠,心中大喜,问道:「汉子,你是那里人氏?因何到此?」燕青道:「小人姓张,排行第一,山东莱州人氏,听得任原招天下人相扑,特来和他争交。」知州道:「前面那匹全副鞍马,是我出的利物,把与任原;山棚上应有物件,我主张分一半与你,你两个分了罢,我自举你在我身边。」燕青道:「相公,这利物到不打紧,只要颠翻他,教众人取笑,图一声喝采。」知州道:「他是一个金刚般一条大汉,你敢近他不得!」燕青道:「死而无怨。」再上献台来,要与任原定对。

  部署问他先要了文书,怀中取出相扑社条,读了一遍,对燕青道:「你省得麽?不许暗算。」燕青冷笑道:「他身上都有准备,我单单只这个水棍儿,暗算他甚麽?」知州又叫部署来吩咐道:「这般一个汉子,俊俏後生,可惜了!你去与他分了这扑。」部署随即上献台,又对燕青道:「汉子,你留了性命还乡去罢!我与你分了这扑。」燕青道:「你好不晓事,知是我赢我输!」众人都和起来,只见分开了数万香官,两边排得似鱼鳞一般,廊庑屋脊上也都坐满,只怕遮著了这相扑。任原此时有心,恨不得把燕青丢去九霄云外,跌死了他。部署道:「既然你两个要相扑,今年且赛这对献圣,都要小心著,各各在意。」

  净净地献台上只三个人。此时宿露尽收,旭日初起,部署拿著竹批,两边吩咐已了,叫声「看扑。」这个相扑,一来一往,最要说得分明。说时迟,那时疾,正如空中星移电掣相似,些儿迟慢不得。当时燕青做一块儿蹲在右边,任原先在左边立个门户,燕青只不动弹。初时献台上各占一半,中间心里合交。任原见燕青不动弹,看看逼过右边来,燕青只他下三面。任原暗忖道:「这人必来弄我下三面。你看我不消动手,只一脚踢这厮下献台去。」任原看著逼将入来,虚将左脚卖个破绽,燕青叫一声「不要来。」任原却待奔他,被燕青去任原左胁下穿将过去。任原性起,急转身又来拿燕青,被燕青虚跃一跃,又在右胁下钻过去。大汉转身终是不便,三换换得脚步乱了。燕青却抢将入去。用右手扭住任原,探左手插入任原交裆,用肩胛顶住他胸脯,把任原直托将起来,头重脚轻,借力便旋四五旋,旋到献台边,叫一声「下去!」把任原头在下脚在上,直撺下献台来。这一扑,名唤做「鹁鸽旋」,数万的香官看了,齐声喝采。那任原的徒弟们见颠翻了他师父,先把山棚拽倒,乱抢了利物。众人乱喝打时,那二三十徒弟抢入献台来。知州那里治押得住,不想傍边恼犯了这个太岁,却是「黑旋风」李逵看见了,睁圆怪眼,倒竖虎须,面前别无器械,便把杉刺子□般拔断,拿两条杉木在手,直打将来。

  香官数内有人认得李逵的,说将出名姓来,外面做公人的齐入庙里大叫道:「休教走了梁山泊『黑旋风』!」那知府听得这话,从顶门上不见了三魂,脚底下失了七魄,便望後殿走了。四下里的人涌并围将来,庙里香官,各自奔走。李逵看任原时,跌得昏晕,倒在献台边口内只有些游气。李逵揭块石板,把任原头打得粉碎。两个从庙里打将出来,门外弓箭乱射入来,燕青,李逵只得爬上屋去,揭瓦乱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