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回 小霸王醉入销金帐花和尚大闹桃花村(第3/6页)



  那大王把了一杯,便道:“我且和夫人厮见了,却来吃酒未迟。”

  那刘太公一心只要那和尚劝他,便道:“老汉自引大王去。”

  拿了烛台,引着大王转入屏风背后,直到新人房前太公指与道:“此间便是,请大王自入去。”

  太公拿了烛台一直去了。

  未知凶吉如何,先办一条走路。

  那大王推开房门,见里面洞洞地。

  大王道:“你看,我那丈人是个做家的人;房里也不点盏灯,繇我那夫人黑地里坐地。明日叫小喽罗山寨里扛一桶好油来与他点。”

  鲁智深坐在帐子里,都听得,忍住笑,不做一声那大王摸进房中,叫道:“娘子,你如何不出来接我?你休要怕羞,我明日要你做压寨夫人。一头叫娘子,一头摸来摸去;一摸摸着金帐子,便揭起来探一支手入去摸时,摸着鲁智的肚皮;被鲁智深就势劈头巾角揪住,一按按将下床来。那大王却挣扎。鲁智深右手捏起拳头,骂一声:“直娘贼!”

  连耳根带脖子只一拳。

  那大王叫一声道:“甚么便打老公!”

  鲁智深喝道:“教你认得老婆!”

  拖倒在床边,拳头脚尖一齐上,打得大王叫“救人!”

  刘太公惊得呆了;只道这早晚说因缘劝那大王,却听得里面叫救人。太公慌忙把着灯烛,引了小喽罗,一齐抢将入来。

  众人灯下打一看时,只见一个胖大和尚,赤条条不着一丝,骑翻大王在床面前打。

  为头的小喽罗叫道:“你众人都来救大王!”

  众小喽罗一齐拖枪拴棒入来救时,鲁智深见了,撇下大王,床边绰了禅杖,着地打将起来。

  小喽罗见来得凶猛,发声喊,都走了。

  刘太公只管叫苦。

  打闹里,那大王爬出房门,奔到门前摸着空马,树上析枝柳条,托地跳在马背上,把鞭条便打那马,却跑不去。

  大王道:“苦也!这马也来欺负我!”

  再看时,原来心慌,不曾解得缰绳,连忙扯断了,骑着马飞走,出得庄门,大骂刘太公:“老驴休慌!不怕你飞了去!”

  把马打上两柳条,拨喇喇地驮了大王山上去。

  刘太公扯住鲁智深,道:“师父!你苦了老汉一家儿了!”

  鲁智深说道:“休怪无礼。且取衣服和直裰来,酒家穿了说话。”

  庄家去房里取来,智深穿了。

  太公道:“我当初只指望你说因缘,劝他回心转意,谁想你便下拳打他这一顿。定是去报山寨里大队强人来杀我家!”

  智深道:“太公休慌,俺说与你。酒家不是别人,俺是延安府老种经略相公帐前提辖官。为因打死了人,出家做和尚。休道这两个鸟人,便是一二千军马来,酒家也不怕他。你们众人不信时,提俺禅杖看。”

  庄客们那里提得动。

  智深接过手里,一似捻草一般使起来。

  太公道:“师父休要走了去,却要救护我们一家儿使得!”

  智深道:“甚么闲话!俺死也不走!”

  太公道:“且将些酒来师父吃--休得抵死醉了。”

  鲁智深道:“酒家一分酒只有一分本事,十分酒便有十分气力!”

  太公道:“恁地时,最好;我这里有的是酒肉,只顾教师父吃。”

  且说这桃花山大头领坐在里,正欲差人下山来打听做女婿的二头领如何,只见数个小喽罗,气急败坏,走到山寨里,叫道:“苦也!苦也!”

  大头领连忙问道:“有甚么事,慌做一团?”

  小喽罗道:“二哥哥吃打坏了!”

  大头领大惊。

  正问备细,只见报道:“二哥哥来了!”

  大头领看时,只见二头领红巾也没了,身上绿袍扯得粉碎,下得马,倒在厅前,口里说道:“哥哥救我一救!...”只得一句。

  大头领问道:“怎么来?”

  二头领道:“兄弟下得山,到他庄上,入进房里去,叵耐那老驴把女儿藏过了,却教一个胖大和尚躲在女儿床上。我却不提防,揭起帐子摸一摸,吃那厮揪住,一顿拳头脚尖,打得一身伤损!那厮见众人来救应,放了手,提起禅杖,打将出去,因此,我得脱了身,拾得性命。哥哥与我做主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