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二十二章 雨后叶底花(第2/6页)

她在心里,也劝自己,也许不是他。但不是他,又会是谁呢?福果拼命想护着的人,除了他,还能是谁呢?

虽然心里泛起透心凉意,喉咙干涩难言,但孙清扬仍然不愿意为难福果,即使真是朱瞻基,即使是福果有心为之,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若不愿,福果也不可能得手,若这件事论对错,两人各占一半,但福果对她来说,无足轻重,她的难过,只是因为朱瞻基,因为他和她的亲近,因为他对她的承诺。

转眼都被撕得粉碎。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这种情绪并非是妒忌,而是被辜负的失落,被背叛的失望,被欺骗的失魂落魄。

雨终于开始下了,劈里啪啦地敲在窗棂上,带着凉意,一扫将近正午的暑气。

听着雨声,孙清扬觉得自己的心里,也下了这样的一场大雨,一时间,她感觉力气像被抽干了一般,眼睛睁不开,连手指都感到困倦,她只想躺下去,好好睡一觉,睡醒了之后,这样的噩梦或许就醒了。

她有气无力地看着福果,神情冷淡却并无半分恨意:“你若实在不想说,说不出来,就先退下去吧。”

福果抬起头,眼睛通红地看着孙清扬,用已经哭哑的声音,开口说道:“奴婢说,奴婢告诉主子,还求主子救救奴婢。”

虽然决定要说了,但福果仍然难以启齿似的,含糊着说道:“是靖郡王,那天……”

她后面说什么,孙清扬都没听清,只听到了“靖郡王”,靖郡王,朱瞻埈,不是皇太孙朱瞻基。

她那颗险些四分五裂的心,这才回到了胸腔,重新拼在一起。

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焕发了新生。

孙清扬的声音轻快起来:“是靖郡王?所以你才一直不敢说?”

福果点了点头,不明白主子为何听到她所说的话,如释重负,神情看上去竟然有些欢喜,难道,这事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为难吗?

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是的,虽然起初是靖郡王强要的奴婢,但奴婢既跟了他,也知道从一而终的道理,何况奴婢有了身孕,再没可能另许他人。之前不敢告诉主子的原因,一来是因为郡王让我等他做主;二来,您和郡王妃交好,奴婢怕您知道了,王妃会私下处置了奴婢。主子,奴婢该死,这样大的事情,还求主子垂怜,为奴婢做主……”

秦雪怡临盆在即,这会儿要把事情捅到她跟前,岂不就像催产催命一般。如果孙清扬不是个心善的,还真可能把福果扔给秦雪怡,说不定私下就被打卖了,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

福果如此担心,死死抵着不说,确实有她的道理。

孙清扬回过神来,搁下了刚才的担忧,担心起秦雪怡知道此事会怎么办?偏生,还是她院里的丫头。

就算和人说,是靖郡王强要了这丫头,也难免会有人认为福果是狐媚惑主。从古至今,有了这样的事情,人们顶多说男人是风流,意志薄弱,都会把罪责推到女人的身上,似乎没有了横刀夺爱的小妖精,那男人就会是一世忠贞不变心,情深义重,相敬如宾的好夫君。

岂不闻“物必先腐也,而后虫生之”。

所以,先前以为令福果怀孕的人是朱瞻基时,孙清扬没有怪责福果,而今知道事实的真相,她仍然不怨福果给自己惹事,靖郡王要一个丫鬟,福果能怎么样,以死相争吗?即使是福果有心为之,靖郡王若不想,她一个丫鬟,也不可能反过去强了他吧?

所以不管起因是什么,结果在这里,在孙清扬看来,靖郡王就应对福果负责。

她微微闭了闭眼睛,低声问道:“你们……发生过几回?小日子迟来多久了?你自己有何打算?”

福果浑身发着抖,连连磕头,伏在地上哭泣,连说带哭。

“只有一回,主子,你信奴婢,就那么一回,您让我给郡王妃送东西过去,碰见了靖郡王,他喝了点儿酒,拉扯着奴婢……也是这几日,奴婢发现身上不对,才去找了他,问他如何安置奴婢。”

福果的言语里充满了苦不堪言的艰涩:“主子,奴婢能有何打算,只怕人都以为是奴婢勾引的靖郡王,奴婢也曾想过一死以证清白,可奴婢怕……后来又怀了孩子,奴婢更怕,主子,求您为奴婢想个法子吧,奴婢的生死,全在您手上了。”

杜若和福枝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连惊带吓,连茶都忘了给孙清扬续。刚进来的苏嬷嬷和瑜宁听了个半截,但这两个经的事多,连蒙带猜也就约摸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把手里的粥顿在桌上,苏嬷嬷咬牙训斥道:“不知自爱的东西,还好意思让主子救你,你给主子惹了多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