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鸾凤和 第十八章 兵者诡道也(第2/6页)

赵瑶影感叹道:“男人里竟然也有这样的情痴,真是世间少有啊。”

刘维听得津津有味:“孙姐姐可是说欲爱其实都应该适度,不然本该往天道的,都会堕入畜生道。”

孙清扬赞许地笑起来:“不错,过盛的欲爱之心,就会变成贪婪,不能够在该放的时候放下,其实未尝不是在该珍惜的时候没有好好珍惜,所以过后会懊恼追悔,若是聚时欢喜,别时淡然,于人于己都能少许多挂牵。天地之大,通读佛理之人尚且不能放下男女情爱,况且是世俗之人。”

刘维想了想:“我应该能。”

“那么父母呢?子女呢?”

见刘维困惑的样子,孙清扬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光是你,我们也不能的。爱恨情仇,本是七情六欲的外在,只要是人哪能够完全抛开?比如世间的高僧,他们将这欲望疏导向了僧众,传法于世,大爱于众生。”

“于我们普通人而言,克制情感如同挖一条小溪,汩汩而流,不断竭也不干涸,不会因一时汹涌过后了然无声,也不因过度消耗而磨损自身……所以人要存善念,以修自身,如同恒迦达一样,因为前世种下的因缘,具足德行智慧,遇到各种困难都死不了,经佛陀解说佛法后,到达了阿罗汉的境界。”

赵瑶影对这些个佛经佛理不感兴趣,听了两个后,就靠在车厢昏昏欲睡,刘维缠孙清扬讲了一路后,笑问她道:“孙姐姐,你从哪本经书里看到这些个故事的?”

“我幼年时,母亲为了让我静心安神,常让我抄写佛经,讲各种佛经故事给我听,所以就记下了。母妃也是礼佛之人,她那儿有本《法华经》的孤本,花了百两黄金呢,我也借阅过。”

刘维听了连连咂舌:“孙姐姐,你看这么多佛经,知晓这么些佛理,难不成要当个居家的女居士吗?”

孙清扬捏了捏刘维的脸:“我可没有那缘法,不过是喜欢看随意就记下了,也算是涤荡静心吧!”

“姐姐也有不宁心的时候吗?我见你事事都不与她们争,还没看见你有不平不忿的时候呢。”

孙清扬解嘲一般笑了起来:“你真当我没有性子啊?女子一生,总是自苦,有些事情必须要看开些,但有些事却不必忍,小忍成大祸,该出手的时候,该还击的时候,我断不会依着佛经上写的一味忍让。”她淡淡地说,“忍字心头一把刀,若总忍着他人,岂不把自个儿的心割得鲜血淋漓?只是那些个口舌之争,钗环衣饰,实在不必去争,也不存在忍让大度,是因为的确不在意那些个身外之物。我的不静,是因为待在这深深宫院之中,却想像鸟儿一般自由飞翔。”

刘维在一边看着她,淡蓝色的织锦上衣,月白色的长裙上绣着祥云纹,发鬟上只有一支珍珠挽花的发钗,比起总爱华服盛装的其他嫔妾,孙清扬素净至极,然而就是这样的一身,在她的身上,仍然如同行云流水般柔美流畅,有种天然的风韵,言谈之间,只觉得柔静娴雅和自在超脱奇妙地融合在她身上。

鲜衣怒马过的刘维明白,那种被困、被围,如同不能呼吸一般的感觉有多么压抑。

就像她现在一般。如果不是错投了女儿身,她本来可以像祖父一般,当个将军保家卫国,而不是进了东宫,和几个妇人论长道短,唇枪舌剑,玩些小心思、小计谋。

见刘维苦闷的样子,孙清扬知道自己的话勾起了她的心事,笑说道:“都说兵道如棋道,你不是成日爱和我谈这些个吗,不如咱们手谈一局如何?”

因为之前几次谈兵及兵道,刘维都输了,所以这会儿连忙自谦:“哎,我的那点儿微末技艺,如何同姐姐相比?不过是些皮毛罢啦,不像你都可以和国手对弈。”

“别妄自菲薄啦。说到纸上谈兵你确实不如我,因为我看得多嘛,人从书里乖,但要讲到真刀实枪,我可比不上你胸有丘壑。毕竟沙场之上,复杂诡变,并不是死读书能够解的。”

刘维笑起来,她最喜欢孙清扬的一点儿就是她从不因一时的取胜,得意忘形,沾沾自喜。

要真是手谈棋局,只怕能够借此一洗败绩,刘维对自己的棋艺很有信心。

“贵嫔,灵谷禅寺到了。”在旁边伺候茶水点心的杜若一直恪守本分,不发一言,突然间开口打断了正比画高兴的两人。

刘维故意做了个狰狞的砍头动作:“是知道你家主子要输了,故意给她救场的吧。难道就不怕我的手刀?”

“奴婢哪儿敢呀。”杜若委屈地说,“真的是要到了。”

随着她的话音刚落,马车停了下来。

刘维惊喜地对孙清扬喊道:“哎,你这丫鬟神了,她都没掀帘子,就能知道已经到了。算了,既然如此,我们下回再决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