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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九江的时候他们得到了小瑛子用一根绳子结束生命的消息,父亲感叹药铺丫头气性太大,草率轻生,小连则恨不得一头扎进江水,追随小瑛子而去。父亲站在滚滚的江边,望着泪流满面的外甥,开导说,逝者如斯,去便是去了,不过早晚而已,浔阳江头是乐天送客之处,也是宋江题诗旧地,本就是个失意场所,风雨无情,落花满地,自是凄切愁苦,可是放眼四望,又别是一样风情,鸥鸟江风,天高水清,风雨无痕,江山如故,瞬间的儿女情长,瞬间的痛苦悲伤,不过是江水中偶尔泛起的一个浪花,随波而逝……

小连对舅舅空泛的安慰不以为然,独自在江边喝了不少酒却不敢提回转的话语,他知道,北平那块地界是回不去了,回去那一屁股屎他擦不干净!佘家的人在等着他打官司呢。

小瑛子上吊的那座药铺,若干年后我去看过。药铺改作了公交车的调度站,进进出出都是司机和汽车卖票的。那里也兼售月票,我上中学在西城,每次买月票都舍近求远地到“药铺”去,从那个小窗口里递进钱去,取出票来,一进一出,我仍能隐隐嗅到一股党参黄芪之气,这应该是小瑛子的气息。有一回借故询问月票的始卖时间,登堂入室地进了调度站,被一个胖娘们儿很不客气地推了出来,说是“金钱重地”,不能随便进入。我则更不客气地说,你们这里一股药味,谁爱呆呀!

胖娘们儿“高颧骨,大嘴叉,一脸妨夫之相”,活脱一个小瑛子转世,听了我的话她使劲吸着鼻子说,什么药味?我看你这孩子是有病!

我说,你才有病!以前你这屋里有人上过吊!

胖娘们儿说,呸!呸!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