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还是雨思(第2/3页)

老鲁拉起雨思的胳膊说:走,上学去。

雨思说:我不去上学。

老鲁说:你说过,有人供你,你就学好。

雨思说:那是骗你的。

老鲁说:说话算数。

雨思说:我的话不算数。

那个男孩似乎也清醒了过来,他冲老鲁说:放开她。

老鲁看了那男孩一眼,生气地说:你以后要敢再招雨思,我就把你抓起来。

男孩就害怕了,从雨思嘴里,男孩一定知道老鲁干过派出所所长。

老鲁拉起雨思便走了出去,雨思别无选择地还是回到了学校。雨思并不安心上学,仍隔三差五偷偷跑出去和那个男孩约会,因此老鲁费尽心思地对那个男孩进行了一番调查。那个男孩是银行行长的儿子,想必在雨思父母出事前,两个孩子已经门当户对地认识了。那男孩现在正在一个补习班里就读,已经连续高考两年了,都没有考上。今年是否考上也很难说,这也是最后一年了,如考不上就花钱上学。这是老鲁找到银行行长谈了一次之后得到的情况。行长很通情达理,对儿子是又爱又恨,没办法,只怪儿子不争气,利用上学的时间偷跑出去约会。行长答应老鲁,一定好好管教儿子,让他改邪归正。

那之后,雨思果然比以前好了许多。

老鲁也和雨思谈了一次,从理想到现实,从个人到社会,老鲁都谈了个透,老鲁一直自信讲话是很有所长水平的。可惜的是,雨思油盐不进,她一直不说话,要说只有一句:我爱他。

老鲁听了这话心里就怦怦地跳,心想:现在这世道是怎么了,这么大个孩子就爱就恨的,而且说完这话脸不红心不跳的。老鲁对雨思这种疯狂的劲头有些害怕,但老鲁也感到束手无策,好在雨思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了,老鲁把这一结果归功于和行长的谈话。

最后,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天老鲁正在午睡,老鲁退休后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就在这时雨思突然回来了,雨思没到放学时间,这么早回来还是第一次。老鲁醒来之后就观察雨思的神色,据老鲁观察,雨思哭过,且满腹心事。老鲁就主动地说:雨思,出什么事了?

雨思面沉似水,从兜里拿出一张化验单拍在老鲁的面前,那是一张尿液化验单,检查结果是阳性。老鲁拿着化验单很郑重地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是什么意思。老鲁就很无知地说:你有病了?

雨思不说话,眼里汪了层泪。

老鲁又说:医生说是什么病?

雨思就没好气地说:我怀孕了。

老鲁就傻在那里。

雨思还说:那小王八蛋,干完就不认账了,妈的,婊子养的。

雨思很气愤,看那样子恨不能咬那小子一口才解气。

半晌,又是半晌,老鲁继续无知地说:那,那怎么办?

雨思就说:我要知道怎么办还和你说?

老鲁这时又自信起来,思维恢复了正常,他马上就想到了去医院堕胎,这种事只能求助于医生了。他没敢把雨思这一情况告诉老伴,如果老伴知道了,说不定会把雨思赶出家门,甚至有些事自己也不一定能够说清。他当天就带雨思去了医院,排队,挂号,交钱自然是少不了,这都没什么,让他无法容忍的是那几个医生和护士的目光。她们看一眼雨思,又看一眼他,仿佛是他怎么雨思了。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在雨思进去手术时,一个护士还大声地喊:雨思家属。他知道那是叫他,他不能不去,于是他就走过去。那个护士就说:你这家属是怎么当的,卫生巾都不买,一会儿病人怎么出来。

没办法老鲁就颠颠地去买卫生巾,又把卫生巾通过护士转交给里面的雨思。

没多久,雨思从里面出来了,她似乎和进去前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这就让他想起自己带老伴来堕胎那一次,那是唯一的一次,儿子都已经上中学了,老伴不小心怀上了。生是不能生的,只有人流,就流了。记得那次老伴是被护士搀着走出来的,虚弱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可眼前的雨思就跟没事人似的,他怀疑雨思还没做这种手术,然后就问:完了?

雨思答:完了。

老鲁那次带老伴来做人流手术,前后才花了十几元钱,而这次却差不多小一千。老鲁真的惊叹这时代变化得太快了。

回到家之前,老鲁冲雨思说:你就说你病了,回去就躺下。

雨思问:干什么?

老鲁说:让你伯母给做好吃的呀。

雨思在这件事情上很听话,回家后就躺下了。老鲁就张罗着给雨思吃药,从医院回来时医生开了一大堆药,什么宫缩的、养血的等等。老鲁很小心,把有早产、怀孕、流产等字样的东西都扔在了门外,只剩下了没有名字的药。老伴听说雨思病了,果然热情,跑前忙后的,又是炖鸡,又是烧排骨的。总之,这让雨思流出了激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