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第2/2页)

母亲又捡起过去的行当,大秀最先受不了了,她找到了母亲,含着泪说:“妈,你这么大岁数了,要干什么呀?你缺钱我给你就是了。”大秀说完从兜里拿出一个活期存折,递给母亲,母亲不接,她硬塞给母亲。大秀又说:“你每个月去看大林,你愿意去就去吧,破烂就别捡了,这么大年纪了,有个好歹的咋整。”

大秀在担心母亲的肾,毕竟是只有一个肾的人了,另一颗肾长在大秀的身体里,大秀时时刻都能感受到母亲的存在。

母亲就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妈就这么大能耐了,没本事给你们创造条件,妈心里难受。”母亲说到这,照例要大哭一场,伤心会让母亲流泪,母亲只有通过泪水,发泄心中的难过与伤心。母亲不忍心用大秀的钱去看大林,大秀的身体不好,还要开服装摊,两个孩子也都上初中了,户口不在城市里,因此要多花许多钱供两个孩子上学。大秀不易呀,几个孩子都不容易。

母亲一分也没动大秀的钱,自己踉跄着脚步,去拾破烂。每当傍晚,人们在街上很容易就能看到母亲,她用编织袋背着垃圾,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目光里写满了爱与期待。那就是母亲。她在期待着每个月的某一天,那时,她就能看到儿子大林了。这时母亲来看他,大林收下她带去的吃食和烟时,母亲的心里就会一片轻松。

这一阵子不知为什么,小秀总爱往回跑,说是回来,她只到母亲住的屋里坐一坐,她很少走进小林那两口子的房间。刚开始母亲并没觉得有什么,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母亲就觉得不对劲了。毕竟是母亲,每个孩子的异样都逃不过母亲的心。

一次,母亲就说:“小秀,出啥事了,跟妈说。”

母亲还没说话,小秀就哭了。

原来小秀的丈夫自从当上了总经理后,便经常不着家,他总是说工作忙,有应酬。后来,小秀就发现,丈夫原来在外面养了女人。丈夫犯一个很通俗的错误,人过中年,事业又小有成就,很容易犯这样的错误。小秀的丈夫自然也不例外。最可恨也最庆幸的是,当小秀为此质询丈夫时,丈夫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理直气壮地说:一个男人一辈子就跟一个女人,多没意思呀,我又没和你离婚你有吃有喝的还想咋的。

小秀不想咋的,只想让丈夫回心转意把心思放在她一个人身上。看样子要做到这一点,丈夫有些不可能。于是小秀就痛苦,什么离婚呢,吵闹哇,小秀都想过。小秀是个很理智的人,那样的结果并不太美妙,毕竟她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孩子都那么大了,现在家庭条件不比别人差,该有的都有了,要是离婚,能过成现在这个样子么?小秀否定了自己最初要离婚,吵闹的想法,只能忍受着。

在小秀哭诉过程中,母亲难过地望着小秀,孩子难受,母亲更难受。当母亲听完了小秀的分析后,认为小秀想得有道理,还能怎么样呢,忍着吧,日子还是要过的,母亲看见了小秀鬓边的一根白发,伸出手拔了下来,母亲在心里深深地喟叹一声,她只能这么叹气。

从此,小秀每次回来,都要对母亲唠叨一番,母亲听着。然后母亲和小秀一起叹气,又说一些很无奈的宽心话,松弛了一些的小秀,然后告别母亲,该干啥还干啥去了。

母亲又多了一条操心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