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王芳做掉孩子的计划没能实现，又和林峰怄了几天气，也就过去了。

两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晚上躺在床上王芳手抚着日渐隆起的肚子哀怨地冲林峰说：“我不放心你呢。”

“不放心我什么？”林峰侧过身。

“我们单位的人说，男人在妻子怀孕时最危险。”王芳终于说。

林峰没说话，他马上想到了大刘和周洁的事。他不知道人刘和周洁的事将来会怎样。

“你心虚了？”王芳说。

林峰在黑暗中淡笑一下，有些悲凉地说：“怕我没那个本事呢。”

王芳也笑了一下。

突然王芳想起了什么似的说：“上次我回老家托人找了个保姆，不如先让她过来，熟悉熟悉情况，免得到时来不及。”

林峰发愁地说：“就这么间房住哪呢？”

王芳琢磨一下说：“到时你把这些家具找个地方放一放，门口放张折叠床，拉个帘不就行了。”

林峰又想到学校房子的事，他知道凭他的资历三年五年是不会分到房子的，便叹口气说：“只能这样了。”他说完这话心里涌满了悲凉感。他想了想摆在他眼前的生活没有一件让他顺心的，此时他和王芳和好如初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和王芳闹别扭了，王芳又跑到雪芬那里去了，想起雪芬他心里更是添乱。从她一开始把王芳介绍给自己，到后来她中间横加干涉他和王芳的婚事，他都感到不可理喻。

那次雪芬出差回来，似乎察觉到了林峰和王芳的关系已经非同寻常了。她非得逼着王芳把她和林峰来往的细节全部说出来，王芳觉得在雪芬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当说完的时候雪芬一把抱住王芳就哭了，边哭边说：“你让人骗了，林峰早晚得把你甩了。”雪芬的一哭一说把王芳给闹愣了，她不明白雪芬这种预感是从哪里来的。第二天，王芳见到林峰时便把雪芬的话冲林峰说了，林峰没往心里去，只说了一声：“神经病！”

这事情过去没两天，一天下午林峰正在备课，雪芬突然闯了进来，来到他面前没头没脑地说：“你真想娶王芳？”不仅林峰愣了，几个同事也愣住了。林峰忙把雪芬拉到外面一个没人的地方。

雪芬白着脸又说：“王芳不一定是处女了，她可谈过男朋友。”

林峰听了雪芬的话不认识似的看着她，他不知道雪芬和王芳之间怎么了。但从雪芬嘴里说出有关王芳的坏话，他还是不愿意听，便生硬地说：“王芳是不是处女我知道。”

雪芬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多一会儿眼里涌出了泪花。半晌又说：“我知道你和王芳那个了，你要娶王芳你得写出个保证。”

林峰不解地望着她。

雪芬说：“你不写保证我就不走。”

林峰无奈，便按着雪芬的意愿写了份保证，保证的内容就是这辈子不抛弃王芳。林峰把那张写着保证的纸递给雪芬时，心里觉得有些可笑。雪芬认真地把那张纸装在包里，才走。

林峰见到王芳时把这事冲王芳说了，王芳有些自豪地说：“这个城市里我没有亲人，她不关心我谁关心我呢。”

林峰怀疑雪芬让他写那份保证是王芳指使的，他怕把这层纸捅破王芳难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接下来林峰又说了雪芬说她不是处女的事，王芳一直到现在也没有相信林峰的话，她说是林峰挑拨她们的关系胡编的。林峰见说服不了王芳，便说：“反正你以后当心点就是了，我觉得雪芬这人有些不正常。”

王芳一直没有把林峰的话当真，仍和雪芬来往。林峰便有些绝望了，他不想再提这件事了。

那一天晚上，林峰见王芳心情挺好便说：“雪芬怎么也不谈个朋友，拖下去怕是不好吧？”

王芳一时没有说话。

林峰又说：“我们教研室的胡主任半年前刚死了老伴，要不给他们撮合撮合。”

王芳见过胡主任，想了一下说：“好是好，就是怕雪芬嫌胡主任带个孩子。”

林峰说：“雪芬不是不想要孩子么，正好，省得雪芬再生了。”

最后两人商定，雪芬那面先不和她说明，找个时间见了面再说。

没两天，雪芬又来找王芳时，林峰便偷偷出去把老胡领来了。王芳给两人做了介绍，雪芬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老胡说了几句话便走了。

老胡一走，雪芬就冲林峰说：“我知道你的阴谋。”

林峰一愣。

雪芬又说：“我这辈子是不会嫁人的，死了你那份心思吧。”

他和王芳对视一眼，无可奈何地笑一笑。他不知道雪芬心里是怎么想的。

从那以后，雪芬经常在晚饭后到家里来，林峰很希望把王芳拉出去走一走，可雪芬一来，两人便几百年没见过面似的一起说得没完没了，林峰在一旁也插不上话，便独自走到外面乱转一气，回来时见雪芬仍然没有走的意思。一次两次还可以，时间长了，林峰便把不高兴挂在脸上，洗脸洗脚时动作很大，王芳看出来了，又不好催雪芬走，只能那么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