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通俗的悲喜剧(第3/6页)

李亚玲坐在出租车里,她才吁了口长气,她的心里很踏实,精神很愉悦,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又将面临一次新的抉择,那天晚上,她的心狂乱地跳着,有如当年她去筒子楼赴张颂老师的约会。

李亚玲频繁地和王副厅长约会,引起了张颂的警觉,平时李亚玲除了值夜班外,她从来没有这么早出晚归过,她回来的时候,身上有时还带着酒气。更重要的是,李亚玲和以前相比,她爱打扮了。每天早晨,她都翻箱倒柜地为试穿一件衣服而绞尽脑汁。最明显的就是她的情绪突然好了起来,不再为工作的处境苦闷了,种种迹象,让张颂觉得李亚玲似乎换了一个人。那天晚上,李亚玲回来的时候,张颂正开着台灯坐在灯影里,面前的烟灰缸堆了许多烟蒂,屋里也是烟雾缭绕的。

李亚玲一进门便吃惊地望着张颂,张颂也在望他。以前张颂经常去办公室备课,有时晚了就不回来了,就是他回来,李亚玲也已经睡下了,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根本不知道。第二天早晨,她起床准备早餐的时候,张颂正在蒙头大睡呢,因此,两个人有时一连几天也说不上几句话。这样的日子,她有时经常产生一种幻觉,仿佛张颂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这段日子,李亚玲经常很晚才回来,她回来的时候,张颂已经睡下了,两人还是碰不上个面,今天这种情形让李亚玲感到吃惊,她毕竟做了不该做的事,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便问:你怎么还没睡?

话一出口,她就为自己的口气和声音感到吃惊。

张颂就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说:有个手术,加了个班。

他说:这阵子,怎么这么多的手术?

她说:嗯。

她现在心里已经很踏实了,她一走进这间小屋心里就有了一种怨气,她刚刚离开王副厅长那套四室一厅的大房子,在那套房子里呆着,她感到心宽地阔,然而,她面对眼前这十几平方米的小房子时,她感到压抑和憋气。由这种心理而演化为一种恨,她怨恨张颂太无能了,在学院工作这么久,连一套房子也混不上。她这么想着怨着,心里原有的一些愧疚便烟消云散了,自己做出了一些出格的事情,那是现实逼迫的。如果张颂像王副厅长那么理解她,疼她的话,她也不会做出对不起张颂的事情来。这么想过之后,她心安理得起来,不再看张颂的脸色了,脱衣、上床,随手熄灭了灯。

张颂坐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又坐了一会儿,便也上床了。李亚玲兴奋期已过,很快就睡着了。张颂却睡不着,他借着窗外的月光,望着躺在身边的李亚玲,竟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如今李亚玲的身上,已经看不到当年学生时期的李亚玲的一点点影子了。

因为和王副厅长的关系,李亚玲在医院里已经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了,院长经常找她,院长每次找她,都是事出有因的。

院长把一份报告送到李亚玲的面前,便说:小李呀,医院缺一台设备,这次厅里面在国外进口了两台,咱们院打了份报告,你到厅里给争取争取。

这时的李亚玲是要拿个架子的,她说:我在厅里两眼一抹黑,我认识谁呀?

院长就说:小李呀,王副厅长对你印象很好,这我们都知道,你去找王副厅长疏通疏通,他一定会给你这个面子。

-她在医院能立住脚,王副厅长是根本,院长说到王副厅长对她印象好时,她并没有否认。于是,她便随随便便地拿起那份报告,说了声:我试试吧。

院长就微笑着,目送李亚玲走了出去。

下次和王副厅长约会时,她见缝插针地把那份报告拿出来说:厅长,这是我们医院的一份报告,您看能不能照顾照顾。

王副厅长就一目十行地把报告看了,然后问:你们王院长怎么不找我?

李亚玲就说:这个老滑头,办事不想搭人情。

王副厅长就说:这个老滑头,好,我给你这个人情。

便拿出笔,在那份报告上签上字。

李亚玲又在王副厅长的床上千娇百媚了一次。两人现在的关系,毕竟不正常,偷偷地来,又偷偷地走,刚尽完兴,睡意就涌了上来。有时她躺在王副厅长身边,似乎要睡去,马上又警醒过来,然后穿衣服,趁着黑暗走出门去,拦辆出租车,急三火四地往家赶。她对这种生活状态又有了不满。

她说:厅长,咱们这么偷偷摸摸的,什么时候是个头呀?

王副厅长就说:想不偷偷摸摸的也可以,那你离婚,嫁给我。

两人就是话赶话说到了这里,在这之前,两人都怀着偷情的心理在相处着。

她被王副厅长的话点醒了,毕竟她是有家室的人,况且,王副厅长那么高的地位,她想都没有想过,今天听王副厅长这么说,她惊喜地说:你真的敢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