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北上(第2/9页)

主任就很为难。有些事他是做不了主的,他还要向上级请示。于是,他为难地搓着手,硬着头皮地劝下去:迎香同志,组织这么安排可是考虑到你的个人情况。

什么情况?我咋不知道?王迎香瞪大了眼睛。

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转业到地方也该成个家了。在部队上南来北往的,怎么说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说是不是?

王迎香一听,火了。她腾地站了起来,双手叉着腰说:我说主任同志,你是不是怕我嫁不出去呀?告诉你,四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还不遍地都是。我要是想嫁人,明天就能结婚,你信不信?她目光咄咄地逼视着主任。

主任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的情况嘛的确复杂,要不我再向组织汇报一下,看能不能重新给你安排工作。

以后,她就甩了拐,摇晃着身子每天都去留守处磨主任,磨得主任都怕见她了。最终,组织决定让她做刘克豪的助手,担任剿匪团副团长。这样的安排,也是考虑到她在东北工作过,同时又和刘克豪做过搭档。确切地说,她比刘克豪先得到了这些消息。

当她出现在刘克豪面前,望着他一脸的困惑和不解,她得意地说:咋了?没想到吧,想甩了我,没那么容易!伙计,不高兴是不是?

这一结果对刘克豪来说真是太突然了,他做梦也没想到,组织给他配的助手竟又是王迎香。他真的是张口结舌了。

主任笑嘻嘻地说:克豪同志,还满意吧?

刘克豪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服从组织的决定。

王迎香望着刘克豪笑了,那是胜利的表情。

其实,刘克豪向王迎香告别之后,心里一直是怅怅的,有些空,也有些虚。他说不清自己到底对王迎香怀着怎样的一种感情,从东北到济南,又到徐州,两个人几乎就没有分开过,吵也吵了,闹也闹过,好似这种争执已经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在敌人内部工作时,人前人后他们是以夫妻面目出现,可一回到家里,他们就又是战友了,保持着异性间该有的距离。可毕竟那样的日子,他们也是一处就是两三年,角色和情感的变换与交错常常令两个人恍惚不已。突然间,两个人的分离,让他们一时都觉得有些别扭,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彻底分开过,那种离别的滋味,他们还没有体会过。

当他意识到王迎香恋着李志时,他心乱如麻;而他在知道李志有了爱人刘洋后,他的心里又平静了,像午后的水面,波澜不惊。总之,他是怀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感,在感受着她,观察着她。在敌人内部工作时,他没有精力去体会这一切;在战场上,他更没有空闲去揣摩,而理清自己的情感应该说还是在养伤的这段时间。说是理清了,也不太现实,只不过在这段时间里,他想她的次数更多了一些。

剿匪团的谢政委,名叫谢忠,三十出头的年纪。谢忠看上去就是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戴着眼镜,留着小平头。他在剿匪团应该是年龄最长的一位领导了,他的阅历也最为丰富,红军长征到腊子口时,谢忠参了军。

参军前他是腊子口的教书先生。红军长征到达陕北后,他便被送到抗日军政大学去学习,然后又深入到敌后去开辟根据地,当过排长、指导员。后来,内战全面爆发,在这八年的时间里,他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团政委了。

谢忠政委表面上是个非常和善的人,多么大的急事到他这里,都会被他梳理得井然有序。你就是个豹子脾气,想急也是急不得。

剿匪团开赴到东北后,他们才意识到这将是另外一个战场。东北山高林密,土匪大都隐藏在山里。一个在明处,一个在暗处,想消灭这些残余力量,的确要费些功夫。

东北作为最早解放的地区,大部分已是一派和平的景象,百姓安居乐业,一个崭新的政权,正在东北的大地上缓缓地竖立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土匪们不甘寂寞,想利用这太平盛世大捞上一把。解放初期东北土匪人员构成情况非常复杂,既有当地匪患,在日本人来之前就已扯旗报号了;还有一部分给日本人当过伪军或汉奸者,在日军投降后,明白自己不会有好下场,就拉起人马躲到了山沟里。而这里最重要的一支力量就是那些国民党被打散的余部,成建制地被保留下来,藏到山里打起了游击。国民党现在还没有彻底失败,他们自然也不会承认这样的现实,甚至打算倚仗这些散兵游勇,发誓日后必将重新夺回失地。这些国民党残余力量装备精良,有的部队还有轻型火炮、电台,他们随时和重庆方面保持着联络,重庆方面也给这些坚守者许下了许多空头支票,委任了不少的中将、特派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