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暗刃(第3/11页)

律师也无可辩驳了。

谁也没想到这事弄成了这么个结果。

在当初报案时周欣曾经以为,这四百万被金葵暗渡陈仓或许是件好事,金葵以身试法也许倒把局面弄简单了,无非请公安查明罪行,依法惩办,高纯也会猛省,识破金葵的真相,公道于是自现于天下,一切都能复归平静。但警察调查的结果和撤案的决定,出乎她的预料,使这件事更加扑朔迷离,越来越复杂起来。周欣接下来要做的事,是立即给高纯换个医院。换医院的主张是谷子提出来的,根据他替周欣请来的那个保安报告,昨天下午确实有一个女人试图进入高纯的病房,从保安对那女人年龄体貌的描述上看,必是金葵无疑。周欣也想,是到了必须给高纯转院的时候了,不转院就不能彻底摆脱金葵的骚扰。好在目前光明医院对高纯采取的是提高他自身免疫力的维持性治疗方案,换院并不会给治疗带来衔接上的麻烦。

周欣是在公安局撤案的第二天为高纯办理出院手续的,谷子则在距离市区较远的西山医院,为高纯订下了一个单人病房。西山医院虽然规模不大,设施环境却相当优良,医生也是从全国各地高薪挖过来的,医疗水平不让三甲。住院费虽然比光明医院贵了不少,但周欣认为贵也值得。除了保证治疗质量外,这家医院地处偏远,不仅幽静怡人,更重要的是,金葵很难发现这里,找到这里。周欣对金葵确实有点怕了,感觉她就像外国惊悚片里的阴森魔女,无论你躲到什么地方,她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追杀过来。

高纯这天晚上被从光明医院接到西山医院的过程中,因安眠药物而始终昏睡。他醒来的第二天早上才看清自己已经躺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医生和护士也都是陌生的面孔,只有余阿姨还在床边,不紧不慢地收拾着杂物。

根据后来知道的情况,周欣对自己及时采纳谷子的建议,感到相当庆幸。因为搬走高纯的五个小时之后,也就是第二天的下午,金葵又去了光明医院。这一回她当然如入无人之境,但她在高纯的病房里看到的并不是高纯,而是另一个刚刚入住的重症患者。

周欣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与刘律师协商下一步是否要与金葵开打公安方面所说的那场民事官司。对这件事的态度蔡东萍当然更急,因为金葵拿走的那四百万现金,周欣本来也不一定得到,而金葵落在自己名下的三号院房产,却是蔡东萍志在必得的心腹目标。

本来道不同不相与谋的两个女人,因为一个共同的仇人,居然走到一条道上共襄其事了。这次他们聚会的地点,也放在了蔡东萍律师的办公室里,他们需要商谈的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争夺财产的这个官司。

这次晤谈是蔡东萍一方首先提出来的,在这之前,蔡东萍找李师傅问了金葵的住址,让她的助理孙姐花钱从社会上找了几个地痞,不分白天黑夜,几次堵在金葵的门口,砸了玻璃踹了门,逼她交出房产证。金葵不堪其扰,和高纯换医院一样,也不得不从那个住址连夜搬走,在这个大都市中自行消失。律师对蔡东萍用这种方法与金葵开战并不赞同,靠这种方法想要把三号院拿回来比小孩打架还不靠谱。以他对蔡东萍的了解,蔡东萍出此下策实为泄愤,是心态问题,是受不了一个外地来的小保姆如此犯上作乱。而真打起官司来蔡东萍能否取胜,其实并没有太大把握。因为从法律上说,高纯的那份遗嘱实在太强大了,除了高纯自己,几乎无人可以胜它!

在这次晤谈中,蔡东萍的律师提出的方案,就是由周欣以高纯妻子的身份,代表高纯向法院提出诉状,起诉金葵擅自转移财产,要求将三号院户主改回高纯名下。今后高纯一旦过世,再由各方协商或诉讼解决三号院的最终归属。

周欣没有表态,她对金葵的痛恨,其实并不在蔡东萍之下,但她对三号院的归属,并没有蔡氏那般揪心。而且要她以高纯的名义提起诉讼,她也有些拿不准主意。同来的刘律师在她犹疑之际适时地开口表态,从技术的层面谈了这场官司的先决条件。

“这官司要打的话,确实只能以高纯本人的名义提出告诉,而用高纯的名义起诉金葵,还是应该经过高纯本人的认可才好,只有他本人同意我们起诉金葵,这场诉讼才能够启动。”

蔡东萍律师马上把皮球又踢向周欣:“没错,要高纯同意起诉金葵,是这官司开打的第一个难点,而解决这个难点的关键人物,又非周小姐莫属。周小姐是高纯的妻子,是现在唯一最能和高纯说得上话的人,所以说服高纯向金葵宣战,只能看周小姐肯不肯努力了。”

而周欣知道,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以她对高纯的了解,要动员他同意起诉金葵,犹如让他持刀断臂,理论上说,是不可能的。但蔡东萍却不这样认为:“你和高纯做夫妻也快一年了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只要你下功夫做他工作,他凭什么不听你的!”周欣反感地瞪了蔡东萍一眼:反唇相讥“你和你先生十年夫妻,你认为他特别听你话吗?”蔡东萍脸上挂不住了:“嘿!咱们今天一事说一事,你扯那些没用的什么意思呀!”她的律师怕周欣翻脸,连忙拦住蔡东萍的大嘴,律师当然比蔡东萍更明白要想拿回三号院,周欣是不可或缺的“统一战线”。他对周欣劝道:“以高纯现在的身体状况,可以说他对自己的事务,已经完全不能自理。他现在对自己的利益所受到的侵害,既没有能力辨别,也没有能力抵御。你作为他的妻子,你是头脑清醒的健康的人,你应当负起妻子的责任,维护高纯的权益。你有责任让你先生的合法利益不受侵害,有义务不让某些贪得无厌的小人,利用他病重期间的感情脆弱,利用他的神智不清,设下圈套夺取他的财产,让他的父亲,让他自己,今后九泉之下都死不瞑目。阻止这场阴谋,是你不可推卸的任务。现在也没人能代替你完成这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