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第3/7页)

“您是遗嘱的起草律师,您这里应该保留一份副本吧。能让我们看一下副本吗?”

梁律师愣了半天:“噢,副本已经存档了,这类文件我们这里天天都有,太多了,你一定要看的话,我需要找一找看。”

“好的,麻烦您找一下,我们什么时候能来看呢?”

“找到的话,我给你们打电话。”

杨悦又问:“请问,这份遗嘱是在哪一天设立的,是在什么地方设立的?”

梁律师面露不满:“怎么,你认为立嘱的时间和地点,与遗嘱的效力有关吗?”

“一般来说,是无关的,我只是问问。难道时间和地点也是秘密吗?”杨悦说。

梁律师沉默了一下,字正腔圆地答道:“杜盛元先生立嘱的时间是在2005年7月31日,地点是在渝城医院的特护病房里。”

杨悦紧接着:“杜盛元先生当时病得很重吗?”

梁律师冷冷地说:“杜盛元先生病得很重,但是他神志清醒,他神志清醒地在遗嘱上签了字,他的签字是有效的。”

“他签字的时候都有谁在场呢?”

“只有我一个人在场。”

“有没有您的助手,您的助手当时在场吗?”

“没有,这份遗嘱按照立嘱人的意愿所立,由立嘱人亲笔签字,它是否有效,与我的助手是否在场无关。”

杨悦见梁律师如此严把口风,于是淡淡地笑了一下,与汤豆豆起身告辞了。办公室的门关闭之后,梁律师立即拿起了电话,将消息告诉了杜耀杰。

从事务所出来,汤豆豆和杨悦一路探访,来到老城区的一条小巷前。

小巷弯弯曲曲地爬上山坡,两旁都是古旧的房子,在街坊的指引下,她们朝巷子的深处走去。

汤豆豆和杨悦走进一个凌乱拥挤的小院,爬上一条又窄又陡的楼梯。她们摸索着进入光线昏暗的走廊,抬头看到一个老妇人正从走廊端头的小煤炉上,提起一只刚刚烧好的水壶,水壶还在冒着虚无的热气。

老妇人听到楼板响动,抬起头来,汤豆豆唤了一声:“李阿姨。”

老妇人眯着眼睛打量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李阿姨,您还认得我吗?”

李阿姨仔细辨认着来者。汤豆豆说:“李阿姨,我是杜盛元的女儿,您不记得我了?”

李阿姨头部抖动,唇齿半开,能够看出,她已经认出汤豆豆来了。她拉着汤豆豆的手坐下,汤豆豆问:“李阿姨,你能跟我说说我爸爸走之前的情形吗?”

“……那一阵,杜总知道自己不行了,总是跟我提到你妈妈,跟我说他和你妈妈以前的事。他说他们一起去过一个山里,他说那个山好漂亮,说那里有瀑布,很高很高的瀑布,还有满山的树,都是千年的大树。他说那个山里有一个小旅馆,在房间里就可以看到那些树,还可以看到半山腰上,飘着好多好多的云。那个山里的小旅馆呀,他讲了好多遍啊……”李阿姨絮絮叨叨地陶醉在自己的回忆里,杨悦有些着急地打断她:“他从来没跟您说过他的遗嘱吗,他是在医院里留的遗嘱吗?”

“对啊,他最后一次住院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真的不行了。人到快死的时候,都是有感觉的,感觉阎王老爷在招呼他了。”

杨悦又问:“那他留下遗嘱的那一天您还记得吗,是哪一天,几月几日您还记得吗?”“几月几日?好像是在去世前的前两天吧……等我想想……噢,应该是三天,是在去世的前三天!”

“您当时在场吗?您一直在医院里照顾他吗?”

李阿姨说:“我从他生下来的那天起,就一直照顾他,一直到送走他,我都在!杜家两代人都对我挺好的,杜总走了后,还留给我那么多钱,有一百万呢!我儿子拿去了,要开个小厂,专门做水果罐头的那种小工厂,现在正在买设备呢,设备都是要进口的啊……”

杨悦又打断她,问:“那天立遗嘱的时候,杜总在遗嘱上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当然记得。他说谢谢我,他人可好了,到死的时候还在想着以前谁对他好,他就谢谢我,说我对他好,说我一直照顾他,还说要给我一百万养老。现在啊,好多人生意做大了,一发财了,就不那么仁义了。”李阿姨对汤豆豆说,“你爸爸就不是那种人,他还给他的表兄、表嫂钱了呢,还给……”

杨悦又打断她,问:“遗嘱上的这些话,是你亲眼看见他写的吗?”

“啊?噢,亲眼没看见,遗嘱是老早就写好了的,那一天是拿给杜总去签字的。”

“那遗嘱的内容您是怎么知道的?”

李阿姨说:“是杜总走以后,梁律师念给我们大家听的。”

杨悦和汤豆豆对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那……遗嘱签字的时候,除了您之外,还有谁在场呢?您看见他签字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