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第4/6页)

但接下来他就知道了,这八百块钱不全是他的,芸姐拿走了二百块台费,又补扣了他没交的三百块押金,最后还剩下三百,才是他的。

这一天虽然没有喝醉,但刘川清晨回到家时,还是困乏得双目难睁,连澡都没洗就和衣上床,一直睡到中午奶奶又来叫门。奶奶叫开门疑心地问他这些天都上哪儿去了,怎么总是半夜不归。他迷迷糊糊地起床说帮几个朋友一起办了个酒吧,这些天晚上得过去张罗生意。奶奶说你自己这么大的公司不好好去管,怎么有精神去管人家的闲事?刘川说我就是为了管好咱们的公司才去跟朋友学着办酒吧呢,干什么都得从最基础的学起。奶奶听刘川说得无懈可击,观点也符合传统理论,遂咽咽唾沫,不再多问。

中午,刘川去公司之前,接了景科长的一个电话,两人约在刘川从家去公司途经的一个街边茶座接头。刘川汇报了自己在美丽屋的所见所闻,以及芸姐这两天的行为举止,他没等景科长鼓励就抢先表示:“你们这活儿我真的干不了啦,我最多再干一两天,你们赶紧研究研究另想辙吧。”

景科长有些奇怪:“为什么,你不是干得挺好吗。是不是太累了?”

“可不是嘛。”

“这又不是重体力活儿,不会太累吧。”

“要不你去试试。”

景科长笑:“服务生这活儿,我干过。”

刘川红着脸:“我又不是光当服务生去了。”

景科长不解地:“那你当什么去了?”

刘川舌头发紧地:“我,我他妈差点当鸭了。”

景科长先是一愣,马上猜出了大概,忍住笑说:“谁让你当鸭了。”

刘川放高了声音,吵架似的解释:“人家客人点我的台,我不去芸姐还不把我炒了。我受了多大委屈你们知道吗!我干不了你们这活儿了!”

景科长倒是不急不躁,很有耐心地听着刘川发火,平平静静地问道:“前一阵我看电视剧《重案六组》,那里的女警察就扮成妓女,侦察出了一个杀人要犯,她那妓女扮得还挺像呢,只是不真干而已。不过鸭我还真没见过,鸭都干些什么?”

“陪喝酒,陪聊天,什么都陪!”

“陪上床吗?”

“上床?上床不陪。”

“这不就得了,”景科长调笑一句:“卖艺不卖身嘛。”

“卖个什么艺呀,就是喝酒,胡聊!”

“喝酒就是本事,聊天也是本事。”

“我喝坏了身体你们公安局管不管?”

“管呀,再说你悠着点不就行了,干吗非要喝坏身体。”

刘川烦躁地摆摆手,懒得再说似的:“你没干过鸭你又不懂,跟你说不清楚。”

景科长用玩笑的态度,试图消解刘川的郁闷:“是啊,我要长你这么帅我真想试试去。人生在世,多一种经历多一分成熟。”可刘川低着头不应他,脸上更加郁闷的样子,景科长只好换了正经严肃的口气,说道:

“这样吧,你再坚持几天,最多陪着喝喝酒聊聊天,别的什么都不能干。我们也再研究研究。我们让你承担这项任务,就是相信你有能力,也有办法,能够处理好一切复杂的环境,我们相信你一定能把握住自己。你虽然年轻,但我们希望你在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能经得住一切诱惑,既完成好任务,又不搅进那些诱惑中去,最后给自己找一身麻烦。”

刘川抬了头,并不看景科长,只看街对面,自己叨咕了一声:“诱惑什么呀,那里面的女人,没一个好看的。”

和景科长分了手,刘川赶到万和城,在三楼餐厅里又是狼吞虎咽的一顿午饭,吃下了整整一只黄油焗烤的澳洲龙虾,外加一份鲍汁焖饭和照例要吃的饭后果盘。

饭毕,刘川上楼,开始办公。

办公就是看文件,看报表,他叫来公司财务部的一位经理,让她像上课似的把报表上的那些科目,那些一看就晕的数字,一一讲给他听。讲了四十分钟,刚刚感到有些开窍,脑子便觉又困又乏。他一连两天睡得不好,脸色也显得蜡黄蜡黄。

学了一阵报表之后,居然来了公务。几个万和家具厂的职工因为个人福利问题,找上门来求见公司老板。娄大鹏躲了,推到刘川这边,刘川正好闲着,便开门迎客,被那几个口齿不清但情绪激动的工人纠缠了很久,许了很多愿才终于把他们打发走了。工人们刚走,总裁办的秘书又进来报告,说有一位小姐在外求见。刘川这下学得精了,一通摆手说不见不见,话音没落那位小姐已经不请自进,刘川一看,神经马上松弛下来,说:“季文竹嗐,是你呀。”

秘书一看刘川的眼神瞬时兴奋起来,继而又腼腆起来,立刻知趣地退出了房间。刘川关好房门,刚一回身,就被季文竹拦腰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