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扬州胡同。黄昏。

林星回到家里。吴晓正在卫生间洗脸擦油地收拾自己,从那被发胶浆得极其有形的头发上,可以猜到他正准备外出。林星进门时他的眼睛甚至没有离开镜子,只是随意地问道:“你见到那老中医了吗,怎么去了一天?”

林星坐在沙发上没有回答,仅仅欲言又止地应了一声。

吴晓从卫生间出来了,说:“我们有几个朋友要聚一聚,我得赶快走了。”

她压抑着不安,掩饰着怀疑,问:“你上哪儿去,和谁聚。”

吴晓:“几个过去的朋友,你不认识的。”

吴晓像是想起要带什么东西,手忙脚乱地跑进卧室里翻找。他的口气那么敷衍,甚至对为什么不带她去不做一句解释。

林星坚持问:“你们去哪儿聚?”

吴晓跑出来,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答非所问:“我得走了,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吧。”

林星叫住他,她并不想真不让他去,但作为一种测试,她说:“吴晓,我今天不舒服,你能不能在家陪我?”

吴晓眉头马上皱起,“哎呀不行,我都跟人家约好了。”

林星看着他,目光中没有妥协的意思。

吴晓上来在她额头上形式主义地摸了一下,“你发烧吗?不烧。我真的得走了,我会早点回来的。”

没有经过她点头,他竟真的走了。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显得很杂乱的屋子里,哭了。

林星一边无声地哭,一边动手收拾被吴晓刚刚翻乱的客厅和卧室,替他泡上该洗的内裤和袜子。她哭着替他洗起来。

长天公司。晚上。

长天公司和利华公司的工作会谈刚刚结束。双方都起座走出会议室。

郑百祥问颜平:“颜先生,听说颜玉回台湾去了,她不是要在北京开美容院吗。”

颜平:“咳,她是心血来潮,刚刚跟人家谈好场地,又没兴趣了,说不在北京开了,我还得派人去给她善后,对方还要求赔偿损失呢。”

郑百祥:“年轻人做事,都是这样,凭一时冲动办事。你得告诉她,在商界做,最重要是冷静,只有冷静的人才会深谋远虑。”

颜平附和道:“商场如战场,郑总说的是至理名言。”

颜平凑近吴长天,问:“前些天,吴晓和颜玉,是不是吵嘴了?”

吴长天一直情绪低沉,叹口气说:“吴晓更是个感情冲动的人,唉,太不成熟啦。”

颜平:“咳,我们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可以理解。我年轻时也曾经爱上一个女孩子,啊呀,爱得死去活来,可以为她牺牲一切。后来冷静了,慢慢才知道这个世界是很现实的。人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就必须现实一点。吴晓和颜玉都一样,迟早也会理智起来,每个人都要从幼稚到成熟,都要这样走过来。”

吴长天:“听说颜董事长要在上海开一家夜总会,听说很有特色。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挤到娱乐业里来的。”

颜平:“我们公司在台湾和香港也搞了些娱乐业,数量不多就是了。下次吴总去上海,可以去看看,我们设想这家夜总会,节目要一流,大陆的演艺人才很不错,而且很便宜啊。”

他们边聊边走出大楼。在门口告别,吴长天郑百祥先送别颜平一行。颜平等人乘车走后,吴长天才转身对参加会谈的工作人员说:“今天晚上大家都辛苦了。”

工作人员们纷纷说:“不辛苦,应该的。”

吴长天对其中一位说:“今天晚上的会谈纪要明天上午先给我看一下再发。另外你们通知财务部,今天说的那几个数字要赶快统计出来。”

工作人员:“好的,我马上落实。”

吴长天的汽车开过来,吴长天和郑百祥一起上了车。

路上。夜。

吴长天和郑百祥在车上继续聊着这个项目,郑百祥说:“特种材料公司的梁总工程师昨天患脑溢血去世了,几个亲友闹着要求按因公死亡对待的事,你听说没有?”

吴长天表态说:“听说那总工程师是下了班和几个同事一起喝酒的时候发病死的,家属非说他是利用喝酒吃饭的机会在做同事的思想工作,这样来算因公死亡太牵强了。这样算以后还会有连锁反应,而且肯定让人笑话。还是按普通死亡算,他的追悼会,我可以亲自去参加。”

郑百祥点头称是,说:“原来只安排人事部和工会的头头去的,如果集团的一把手亲自送葬,他的亲友也该知足了。哎,吴总,你的五十大寿快到了,这个生日可要好好过过。怎么安排你给个原则,具体事我来操办。”

吴长天毫无情绪地:“算啦,现在公司的经营形势也不很景气,庆寿这类事不合时宜,等六十岁的时候再说吧。”

郑百祥还是极力怂恿:“半百之寿,绝不可省。你为长天集团呕心沥血这么多年,建功立业咱们都没怎么庆祝过,这回大家也是想借这个机会,热闹一下。既是你的吉利,也是我们大家的吉利,绝不能省,绝不能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