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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荷韵西餐厅门口,小凌拿着一枝玫瑰在等她,那是接头的暗号。柳依依见他那么年轻,几乎没勇气走过去。转念一想,他哪会知道自己是谁呢?远远地站住犹豫了一下,见小凌四下张望,就扭过头走了几步,装作是一个路人。似乎就要一直往前走,转回去了,但那枝玫瑰花在她眼中一晃,花枝摇荡,很是生动。在重温浪漫的诱惑之下她就过去了。打了招呼后,柳依依观察小凌的表情,并没有一点惊讶的表示,似乎都在想像之中,就放了心,找了一间小包房说话。柳依依说:“我后悔来了,你还是个男孩呢。”小凌说:“别这样说我。再说你怎么看也不像三十岁的人。你怎么把自己的真实年龄说出来了?诚实,我就喜欢诚实的女孩,诚实。”她知道他在信口开河,心里还是很舒服,笑了一笑说:“你说的话很实在。”他说:“小一点点就不能有感觉吗?”柳依依说:“怕你没有感觉。”说了又后悔了,这不是承认自己的被动地位吗?她没话找话说:“这枝玫瑰很漂亮。”小凌说:“我觉得花第二漂亮,你第一漂亮。”柳依依心里很受用,嘴里说:“在哪里学的甜嘴巴?”说了一会儿话,他忽然说:“本来今晚上要去做家教的,你约我,我就推到明天了。”柳依依想,时间是你定的,怎么说我约你呢?说:“耽误你赚钱了。”又说:“你还要赚那点钱?”小凌说:“你不是也当过学生吗?”又说:“学费一年几千呢。”这个话题让柳依依觉得不爽,自己不是来听他诉苦的。她想把这个话题打发过去说:“你毕业就好了。”他说:“还有两年,怎么熬得过去?”柳依依忽然感到了有一种压力,有责任帮助他度过艰难的学生时代似的。

说话的时候小凌回了几个信息。柳依依说:“女朋友管得这么紧呀?”他表情不自然地说:“没有,真的没有。”她说:“没有女朋友?”他说:“没有,真的没有。”她笑了笑说:“没有管那么紧?”他怔了一下,说:“没有,真的没有。”她不去细究,情绪却打了折扣,几乎不想再说下去。转念一想,自己有丈夫,他有女朋友,这对自己并不是那么不公平。网上来的情缘,能要求那么高吗?想要求高,那就没有。小凌说去洗手间,好一会儿没回来。柳依依怀疑他是打电话去了,掏出手机拨了他的号,果然占线。等他回来,她说:“要排队吧?厕所太小了。”他马上说:“是的,是的,等,等。”付款的时候柳依依希望他做一个姿态,给自己一点面子,然后自己抢着把钱付了。见他不动,她把钱交给服务员,感觉到自己丢脸了。

站起来要走了,他忽然把头凑过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好美啊。”一句话差点解除了柳依依的武装,但还是闪开了说:“第一次见面呢。”他说:“不是认识很久了吗?”又来搂她的腰说:“身材不错啊。”柳依依身上有点发软,让他搂着。出了门柳依依说:“下次再见吧。”他说:“这么早,不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吗?”柳依依心里一惊,想着自己要的只是一个男人,这就算不错的人。忽然想到刚才付钱他姿态都不做一个,没了情绪说:“下次,下次。”安慰似的拉了拉他的手,就离开了。在路上,她想,被甜言蜜语灌晕的女人是可怜的,而灌不晕的女人是可怕的。自己宁肯可怕,也不能可怜。

以后柳依依还跟小凌在网上来往,只是冷静了一些。他的热情却更加上来了,每天发过来几束玫瑰,说,没想到你这么漂亮,看上去也比实际年龄年轻好多。柳依依毕竟已经过了几句话就能灌晕的年龄,晕一会儿也会冷静下来。这些话显然不真实,不过没关系,耳朵受用就可以了。她在心里问自己,你要的到底是什么?一个爱人,那不实际,一个男人,这就可以了。至少,在这里安全感还是有的,不会像有些女人碰上了无赖,死缠烂打,甚至威胁说录了音录了像,把第一次作为要永远继续下去的理由,否则还要出钱买断,让她们吃双重的哑巴亏。她需要安全感,她没有决心和勇气去摧毁眼下这种中产阶级的舒适生活。对一个女人来说,这非常重要,也值得珍惜,也就是说,除了琴琴,还有需要考虑的东西。

到底要找一个什么人,柳依依不能回答自己。在没回答之前,她不想再往前走。毕竟,自己心中还是期盼着一份纯正的感情,那感觉是完全不同的。可是,会有这种可能性吗?小凌要求再次见面,她就找理由拖延,想着再次见面,那就一定会去“休息”了。终于有一天,他在说了一大堆好听的话之后,问她能不能帮他一个忙。柳依依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回了信,问他什么事需要帮忙。他说,学校催交学费了,否则不能登录考试成绩,无法毕业,问她有什么办法没有。男人要女人想办法,柳依依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心里阴郁地一笑,回信说,你不是在做家教吗?他说,想在你那里扯八千块钱,毕业赚了就还,姐姐一定会体谅我的困境的。柳依依说,让我想想。就下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