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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气毫无意义,要有行动。这个周末,她没有主动去找秦一星,等着秦一星来找自己,在宿舍等到八点钟,她失望了,就去了舞厅。这天晚上运气好,柳依依遇到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男人,自称是做建材生意的,叫毛国军,他跟她跳了一曲之后,每次音乐一响就过来邀她。毛国军跳得很好,很会带人。特别是跳华尔兹,柳依依感到音乐渗入了皮肤,在体内跳跃,快速的旋转把所有的思绪甩了出去,只剩下了欢乐、欢乐。两人说着话,柳依依感觉很好,但这种感觉反而提醒了她的冷静。经验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毕竟,已经不是跟着感觉走的年龄了。舞会结束,他向她要手机号,她迟疑了一下告诉了他。她自己也不明白那一瞬间的迟疑究竟是一种防护的本能呢,还是一种预设的含蓄。当天晚上他就发来了信息,“给我一个接近你的机会。”接着又来了一堆信息,“我有一种被点燃的感觉”,“众里寻她千百度”,等等。柳依依没被点燃,但回信息也不免带了一种色彩,以与毛国军的热情相对应。又一个周末他们在舞厅见面后,跳到一半就出来散步了。校园的月光是理由,树影藤风也是理由,他来拉她的手,她顺从了。说着话他来搂她的腰,她轻轻闪了一下。柳依依其实无所谓,别说搂腰,怎么也无所谓。已经经历过几个男人了,再多一个又怎么样呢?游戏可以无所谓,今晚就能发生一夜情,认真就不能这样。她不想让他看轻了自己,那可能是一辈子的印象。毛国军回去以后,给她发来了很多信息,“我要大声对你说千百年来千百万人说过千百万次的话,我爱你!”“你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激发我的邪念的女孩。”等等。柳依依有点心意摇荡了,产生了幻想,很多、很多。的确,没有幻想就没有激情。但她随即又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些话对一个涉世未深的女孩也许有全部的力量,但对自己意义有限,几乎就是陈词滥调了,他还把它当作锐利的武器呢。柳依依关心的是,毛国军他真的叫毛国军吗?是真在做建材生意吗?要把这些最基本的信息弄清楚,柳依依都感到非常为难。她觉得好笑,还是在这个信息时代呢。至于他有过怎样的情感经历,现在是什么状态,对自己的真实想法是什么,那就更加不清楚了。柳依依决定不屈从于这些不知根底时的热情,只有那些得了脑膜炎的女孩才会头脑发热呢。

如果不想认真,管他是谁,有过怎样的过去,对未来有什么想法,都无所谓,只要看着顺眼,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柳依依认识一个家境很好的女孩,很漂亮的,从情场上溃败下来,对爱情不再抱任何幻想,在男人那里也就随遇而安,不但不要回报,去酒家吃饭或去宾馆开房还抢着买单,使男人们失去对世事的判断和想像力。柳依依不想那样潇洒,那样下去将是死路一条。男人们很现实,你没有了青春,他不会有情绪和你交往,私下在一起吃餐饭都不会有情绪。她几次听秦一星说过,除非工作需要,他不愿跟那些中年妇女单独吃饭,他说,自己没责任做出那种牺牲。男人们怎么想的,柳依依从秦一星那里,也从夏伟凯和阿裴那里,知道得非常透彻。艳极一时的褒曼,晚年也是那样孤凄呢。她不是万人迷吗?迷她的人都到哪里去了呢?这就是现实,每天哼着的那些爱情歌曲,在这里全对不上号。浪漫是不能凭空产生的,需要前提,需要资本,浪漫其实是多么现实的啊!正因为如此,自己得抓紧眼下的时间。她恨时间,时间像条狼,追得自己连停下来撒泡尿的工夫都没有。现在想来,跟秦一星一起度过的三年,是多么宝贵的三年啊!

柳依依把情况跟秦一星细细讲了,秦一星说:“那就先试试看。”毛国军非常诚恳,不但自己的经历,连因偷税被检查院关押半年也告诉了柳依依,又开车接她去看了自己的门店,生意相当大。毛国军说:“我就想快点有个家,安定下来。如果你要等三年才结婚,我们就不合适。”柳依依说:“你别害我啊,你害我我就惨了。”毛国军说:“你看我像害人的人吗?”又说:“我只想你现在病了,我有机会为你捐眼角膜、捐肝捐肾就好了。”接触了十多天,又带柳依依去售楼部看房子,说到将来安家的种种细节。柳依依每次跟他通电话,都插上耳机,自己和秦一星一人一只耳塞,让秦一星来判断。秦一星指挥她试探性地提了很多问题,回答都天衣无缝。这样很多次,连秦一星觉得这人不错。有天晚上,柳依依和毛国军一起散步,突然发现他的手机在裤口袋里闪亮,黑暗中有一点微光透出来,他却若无其事。柳依依不动声色,发现手机亮了几次,他都没有反应。他调静音了,为什么?柳依依把这事告诉秦一星,秦一星要柳依依用他的手机跟毛国军通话,刚接通毛国军说:“我在领导家里。”就把线掐了。秦一星说:“好像听到有小孩子的吵声。”不到一分钟毛国军电话打回来说:“我现在出来了,给领导送礼呢。你怎么不用自己的手机?”柳依依说:“欠费了。”又说:“怎么有小孩子的声音?”毛国军说:“领导的孙子在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