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4页)

第二天下班之后,子冲既没有去跟同事喝酒,也没有去唐宁书店,其实唐宁书店只是他生活迅速沙漠化之后的一块绿洲,他生性好静,对劲歌劲舞兴趣不大,即便是在公司,他周围的同事每天谈论的也是房子、车子,到马尔代夫旅游成为一种时髦。

而对于子冲来说,他也渴望过上体面的生活,他跟陆弥在一起过日子一样是精打细算的,可是他的骨子里,并不认可那种无止境的物质化追求,所以书永远都是他的朋友,当然他也必须承认,在这个城市里,书店多了去了,而唐宁书店是唯一吸引他的地方,不管是环境还是氛围,座椅的舒适,咖啡的浓香,包括孙霁柔温婉的举止和微笑,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流连忘返。

可以说唐宁书店是他的梦幻世界,理想王国。

甚至,子冲也怀疑过,是否一个男人就只能喜欢一个女人,哪怕你们历尽艰辛,跋山涉水才修成正果,你就绝对或必须目不斜视吗?

生活还在继续,生活中还有浪花和惊喜,或者说还有惊艳,感情的最高境界当然不是忘却苦难,但却能够放下苦难和载重,可惜的是陆弥做不到,而他也没有资格要求陆弥做到。也许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分歧所在吧。

子冲回到家中,沿路经过花店时买了一束淡雅的百合配勿忘我,同时还买了一瓶日本清酒,他想,陆弥可能已经把饭做好了,他这样做便可以改变一下沉闷的气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剑拔弩张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家里没有人,但收拾得很干净。子冲把花放进了花瓶并淋上水。

这时他才发现,他的一件黑大衣用衣架撑着挂在客厅衣帽钩上,还不是季节,他的大衣为什么挂在这里?他走过去仔细一摸,原来呢大衣的前摆和后背已经被剪成若干条。他记起这件大衣是陆弥买给他的生日礼物,为了付出这笔对他们来说有些昂贵的计划外开销——大衣有一半的成分是羊绒的,所以并不便宜,陆弥为此存钱存了大半年。

男人对这种非理性的行为总是深恶痛绝,子冲也不例外,他气得几乎背过气去。

他想,他跟陆弥是真的完了。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月黑风高。大约是在凌晨四点钟,白拒租住的公寓门铃骤响,好在放出的音乐是《纺棉花》,便显得不那么惊扰。自从成立工作室以后,白拒虽未成家,但早已从家中搬出,在工作室的附近租房住。

白拒打开门,但见一头撞进来的陆弥浑身是血,白拒“啊”地叫了一声。

他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是不是遇到打劫?”

“不是。”

“是你不小心在哪儿摔的吗?”

陆弥照例摇了摇头。

白拒急道:“那你倒是快说呀,怎么会搞成这样?!”

陆弥看了白拒一会儿,平静道:“我用锤子在子冲的头上敲了个洞……”

白拒惊道:“天哪!你疯了吗?!”

陆弥冷冷地回道:“他如果不能跟我在一起,那就谁都别想得到他。”

白拒刚要说话,他身后卧室的门突然开了,一个身穿真丝绣花睡裙的女人冲到陆弥面前,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陆弥,拜托你醒醒吧,跟你争夺胡子冲的人就是你自己。”

陆弥抬起头来,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睡美人,竟然是孙霁柔。她不解地对白拒说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拒更加不解道:“一男一女住在一个房间里,你说是怎么回事?”

陆弥更加惊奇道:“你不是跟亦菲在一起吗?”

白拒道:“我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了?!我跟她只有照片价格分账的问题,这件事可能还要对簿公堂……”

直到这一场危机过去,陆弥才知道,亦菲和白拒之间的矛盾是亦菲觉得既然在拍照时白拒的眼球大吃冰激凌,他在收费和提成的问题上就应该有所让步,但白拒跟她的看法不一样,白拒认为全脱露点并不是他的要求,而是提高照片商业价值的手段,这跟收费是两回事。白拒还坚称他给亦菲拍照时并没有任何生理反应,叫他让利就更加不合理了。由于两个人都要面子,不愿把这事公开,但私了来私了去还是步步升级,最终闹到了法庭上。

用白拒的话评价亦菲,他说她的人生是经过精算师精算出来的。不过,也没有什么不好。他补充说道。

至于白拒是怎么认识孙霁柔的?说出来并不浪漫,那是有一次,白拒要买一本关于摄影方面的专业书籍,是一个老外写的,在这方面白拒十分的崇洋媚外,但苦寻不着,后来有同行告诉他可到唐宁书店去看看,即便是没有也可预订。白拒去了唐宁书店便碰上孙霁柔,当即惊为天人,更欣赏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完全不记得有买书这件事。从此之后便开始苦追孙霁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