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2/6页)

这时的陆家已经是一筹莫展,如果陆征不再治疗、透析的话,病情就会恶化得很快,危及生命。但是继续治疗,钱便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在亲朋好友那里已经借过一轮钱了,当时人家知道这是救急,多少都会拿出来一些,现在又开口借钱,实在有些张不开嘴,退一步说,即使开得了口,人家不愿再借了你也无话可说。

这样维持了一段时间,不仅陆弥本人是终日眉头深锁,她的家里更是一片愁云惨雾。

陆弥对白拒说,她已经快崩溃了。自从听了白拒悲凉的生命体验,陆弥便更愿意跟他探讨家有病人的绝望。她不是不愿意跟子冲说,而是因为子冲身体健硕,同时也没有类似的经历,他总是说,我们已经拿出了全部的积蓄,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你就不能听我念叨一下嘛?陆弥说。

你念叨的频率有多密你自己根本意识不到,再说念叨能治好肾病吗?子冲说。

所以有时陆弥只能跟白拒说得多一点,而白拒则像一块巨大的吸音壁,他无言,沉默,但是他理解。

就在陆弥觉得自己已经撑不下去的时候,事情出现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转机。

一天,陆弥正在为一本新拍的纪念册做文案,要知道陆弥是一个能够妙笔生花的人,她的文字另类、险峻,却又能在冷漠中显现真情。这时她接到一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十分陌生,是一个男人:“喂,请问是陆弥吗?”

“对,你是哪位?”

那边迟疑了一下才说:“你可能都不记得我了,我是祝延风。”

陆弥的脑袋里出现了片刻的空白,但她马上想起来祝延风是她高中时的同学,因为在学校时,他还是一个蛮帅的男孩。

陆弥忙道:“我当然记得你,而且前段时间不记得听谁说的,说你这两年发了。”

“发什么发,”延风的声音还是那么低调,他说:“陆弥你最近有空吗?我想找你聊聊……”

陆弥想都没想便道:“过一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没什么心情。”

延风坚持道:“就是没有什么心情才要聊一聊呢。”

陆弥一时愣住了,可以说是糊里糊涂的答应了他。

当天晚上,陆弥便去了祝延风约她去的酒家,酒家叫作鸿喜会馆,装修布置得极为精雅,不光桌椅是花梨木的,厅内还设有观鱼池,一尾尾的名贵锦鲤在水中悠闲自得地游来游去,池内的荷花绽放。地板是大青石铺就,一盏盏的宫灯放射出温文而柔顺的光线。总之所有的陈设既不张扬,更没有挥之不去的商业气息,让人的心一下子能够静下来。

菜牌是竖版的线装书,陆弥打开,只见一盘凉拌黄瓜也要三十八元,不觉倒吸一口冷气,当然她还是故作镇定地点了几个最便宜的菜。

祝延风笑道:“你不是说我发了吗?干吗还给我省。”说完他低声的跟穿黑制服的领班换了几样菜。

多年不见,陆弥觉得祝延风成熟了许多,虽然看上去还是那么英武、俊朗,但同时又拥有了一些少年成事之后的自信和稳健。他现在有自己的旗舰公司,另有十一家子公司遍布全国几个重要的城市,要说他发财并不出奇,但是他年纪轻轻,并无背景便能坐拥这样巨大的财富也算是不多见的。

祝延风显然是成功人士,成功人士的特点是字字金言,说话决不兜圈子。

祝延风道:“陆弥,我听说你哥哥病了。”

陆弥没有说话,眼圈顿时红了。

祝延风道:“我愿意帮助你哥哥,不就是治疗费和手术费吗?”

陆弥一时愣住了,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怎么可能?”

祝延风道:“当然不可能,谁都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而我也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这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因为此时的陆弥仿佛是久居孤岛的人望见了天边的一片白帆。

祝延风神情严肃地说道:“陆弥,我希望你能嫁给我。”

陆弥木木地看着祝延风,她简直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会很吃惊的,”祝延风道,“但其实也没什么可吃惊的,老实跟你说吧,我在高中的时候就一直暗恋你……”

陆弥一下笑了起来,她说:“祝延风,说这种话不管别人信不信,恐怕就连你自己也不信吧……我在高中的时候,那跟男孩子有什么区别,而你跟孙霁柔是班里公认的金童玉女,你跟她手拉手唱的《敖包相会》还是我们班参加全校汇演的保留节目呢。”

陆弥说的一点没错,当年班里的孙霁柔,不光学习好,人也长得漂亮,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会说话,她小小年纪,一点也不叽喳,不声不响的是个人见人爱的古典美人。

当时的祝延风是班长,孙霁柔是学习委员,有一次陆弥看见孙霁柔微低着头向祝延风汇报班里的男同学不完成作业的事,好像还哭了鼻子,祝延风一个劲地安慰她。陆弥心想,如果要跟孙霁柔比起来,自己简直就不是个女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