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10/14页)

真他妈的棒!卓童的眼光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亿亿,他爱她,欣赏她,这就够了。这个小妖子,他平时就是这么称呼她,我的小妖子。

然而,对于亿亿的形象,杜党生差点没晕过去。这简直是妓女的打扮,也不是什么走红的名妓,靠着年轻就来野路子那种。裤子不系扣,那你还穿裤子干吗?这个晚会的基调也有问题,内衣也拿出来秀了,还有什么是不能拿出来秀的?!女孩子戴个奶罩就出来了,还故意把一对宝贝弄得活蹦乱跳的。场上的那些男人照说也是有头有脸的,看这种东西却看得眼睛嘴巴一动不动地张着,简直有失体统!

突然,她想起了晓丹,这个莫亿亿一日不消失,晓丹一日不会快活。她还是要安慰她几句才好,想到这里,杜党生忙侧过头去,但晓丹的位置上已空无一人。

场上又是一片惊呼,原来,朱曼俏在《西宫》中的戏服和三十年代上海故事中的美轮美奂的旗袍,被模特穿着一件一件地展示出来,准备拍卖。

没什么意思,买卖这些东西真不知道是谁骗谁?!杜党生冷眼看着场上莫名其妙的热潮,这真是一件令人无奈而又心酸的事。如果拍卖的是她的“五一”劳动奖章,人们一定嗤之以鼻,这她知道,可眼前的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呢?有什么价值呢?奇怪的却是它们倍受人们推祟,这真是时代的悲哀!理想、信仰、精神可以说一文不值。从这个角度说,你很难说冉洞庭的某些时髦观念没有一点道理和群众基础。

莫亿亿出现在舞台上,她说她出道得很晚,首先是非常非常感谢对她有提携之恩的巨星朱曼俏,然后才说她只有一件名牌时装,就是身后的这件阿玛尼长裙,这是一条给她留下许多美好回忆的裙子,她希望能助慈善基金一臂之力。

这条裙子开价就是二十万,杜党生心想,这哪是什么裙子,根本就是一块布往模特身上一围,而且那是什么颜色?还说是最名贵的鼠色,尽管她对名牌时装一窍不通,但灰不溜叽的颜色让她实在不敢恭维。二十万,还是那句话,莫名其妙!

她站起身来,在明星时装热卖的情况下,离开了会场。

今晚没有带司机,是小霍开车和她一块来的。当然,她离开的时候,小霍也紧跟其后,及时地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一路上,杜党生默默无言,小霍也很知趣地不说话,专心开车。

大概过了十分钟,这在车上就够漫长了。终于,还是霍朗民打破了沉默,他说:

“杜关,你是不是为女儿的事生气?”

“你也认识卓晴?”

“你想,她有报关公司,我会不认识吗?”

杜党生没说话,暗自叹了口气。

“其实在我看来,”霍朗民两眼望着前方,既小心翼翼开车,也小心翼翼说话,“她和冉关长……”

“叫他冉洞庭。”

“其实她和冉洞庭的关系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停顿了一下。

杜党生几乎是用命令的口气说道:“你说。”还横了小霍一眼。

“彭卓晴发财心切这不奇怪,但作为你的老下级,冉洞庭应该提醒她不要太过分,但我觉得,他对卓晴太纵容了,这不仅害了她,也会影响到你。”

“把你们调查处掌握的情况收集一下,明天送到我办公室去。”说完这句话,杜党生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车里重新安静下来,但这不是宁静,而是危机四伏时让人感到无比压抑的静。伴随沙沙作响的汽车轮子,杜党生的思绪也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时光隧道。

那是她小时候在福利院的清贫的日子,她的同伴洪炉,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洪炉是个英俊的男孩子,比她大两岁,他们相处得很好。在一起上学的孩子里,她最喜欢洪炉,洪炉也很照顾她,如果她受人欺侮,洪炉一定会站出来保护她,甚至不惜跟人打架受到老师的批评。那些家长会说,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她经常会为这样的话流眼泪。歧视,是刻在她童年心头最深也最痛的烙印,因此她也最感激洪炉带给她的十分有限的帮助。

生长在任何年代的孩子都是有心愿的,不管这个心愿是冰淇淋还是图画笔,而她和洪炉的心愿就是有一本学生装的《新华字典》,浅绿色的封面,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老师经常会说,字典就是你们随身携带的老师,是一辈子都离不开的东西。可是对于几乎没有零花钱的福利院的孩子来说,字典的价格实在是太昂贵了。

终于有一天,洪炉的同学换了新字典,就把破烂不堪的旧字典给了洪炉,洪炉如获至宝的拿给她看。那是他们最难忘的时光之一,他们躲在堆杂物的仓库外,一块查生字,课堂上不记得的生字在字典里都能查到,这令他们激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