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把瘾就死(第11/41页)

“贾玲,我们科女孩儿都说好看。”

“你能听她们的吗?女的说女的那能有好吗?她们那都是毁你呢,唯恐你不难看。”

“人家才没你那么多坏心眼呢。”

“那就只能是一个答案:审美有问题,集体有问题。”

“别人都不行,就你行,你多行啊。”

“这你还真别不服气,别人就是比不了。再说了,你是为谁穿的?别人说好看都不行,得我觉得好看。我不觉得好看你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依着你,恨不得我穿成柴禾妞儿呢。”

“那也不能……”

“好好,你别说了,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

“光说错了就完了?你今天气死我了。首先你穿得乱七八糟就出了门,我向你指出这一点,你不但不接受批评还冲我厉害……”

“哎,你瞧我今天买的东西。”她站起来走到床边拎起一件衣服,“还给你买了一件夹克呢。”

“别打岔,我还没批评完呢,你坐好……约好去吃饭你不去,让我干等。你也是当过兵的人,组织纪律性到哪儿去了?”

我说一句,杜梅点一下头,无比诚恳地望着我:“我错了,全我错了,行了吧?”

“知道错了,以后怎么办呢?”

“改。”

“唉,”我叹口气站起来,“比带一个团的兵还累——这件夹克多少钱?”

杜梅跑了,半夜两点从家里跑了。

白天她说出去办点事一早就走了,快到吃晚饭的时间才回来。我正和贾玲站在礼堂前说话,她从大门进来,一身灰尘一脸疲惫,看见我们淡淡地打了个招呼,自己回家了。

我和贾玲又聊了两句,就回了家。

一进门看见她正在发脾气,早晨起来我们都没叠被,还有这几日换下来的脏衣服也没洗,乱扔在屋里。

她一边把脏衣服往地上扔一边嘟嘟囔囔地骂:“家都成什么样子了,猪窝似的,早上出去什么样晚上回来还什么样儿,就不知道伸手收拾一下,当少爷当惯了。”

我没理她,坐到一边看晚报。

她蹬了鞋躺在床上伸着腿假寐,重重地喘气。

过了一会儿,我问她晚上吃什么。

“烦着呢烦着呢,别理我。”她闭着眼睛连珠炮似的说。

“懒得做就去食堂打点吧。”我站起来装饭盒。

“爱打不打,不吃也可以。”

我装好饭盒,拎着饭盒出门,临出门给她一句:“你有什么邪火别冲我发,我又不是你的出气筒。”

说罢扬长而去。

我到食堂排队打了饭,回来路过礼堂,看见有些家属小孩在那儿一堆一堆说话,便站住问今晚什么电影。

回到家里,杜梅还躺在床上,灯也没开,外出穿的衣服也没换,袜底都黑了。

“起来起来,吃饭,吃完饭看电影。”

我把盛着菜的饭盒摆好,盛了饭拿着筷子在饭桌旁坐下。

她仍不动也不言声。

我吃了口饭,道:“绝食啊!”

这时她背过脸哭了,我放下筷子,走到床边看她,“怎么啦?”

她埋着头不说话,啜泣声也停了。

“是不是痛经难受啊?”我茫然地问,“那也不能不吃饭。”

“你吃你的去吧,吃死你!”她抱着被子瓮声瓮气恶狠狠地说。

“什么话?”我走回饭桌坐下继续吃饭,“什么时候吃饭也成罪过了?”

我吃完了,她那份也凉了。我看看墙上的钟,问她:“你去不去看电影?外国片,据说特感人。”

她不理我。

我又说:“你不去我去了!去晚没座儿了。”

她仍不搭腔,我叼着一支烟站起来:“我走了啊,饭在桌上。”

说完又停了会儿,看她毫无反应便开门出去了。

电影是外国片,可毫不感人。小孩在过道上跑来跑去,尖声笑叫,对白听得语焉不详。礼堂里没开空调,坐满了人十分闷热。我坚持到片子放到三分之二时实在坚持不住了,昂然退场。

透过放映孔射出的那道粗大的光束,我看到贾玲坐在一排姑娘中全神贯注热泪盈眶。

回到家里,屋内灯火通明,杜梅刚洗过脸披散着头发坐在梳妆镜前搽护肤霜,板着脸,眼中怒气冲冲的。桌上搁的饭菜一口没动。

“怎么回来了?不多玩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