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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你们的。”维娜点头应道,又问,“请问王医生,有什么最好的戒毒药吗?可以尽快,又少些痛苦。”

王医生笑道:“开句玩笑,维总说的这种药,只有江湖郎中那里有。”

维娜不好意思了,说:“我是不懂,请您原谅。”

王医生很和善,说:“维总,我说是开玩笑,您别在意。病人家属的心情都是您这样,希望有最好的药。我们见过很多。根据我的临床经验,目前最好的药就是丁丙诺啡了。等病人稳定了,我们同她好好谈谈,征得她自己的配合。”

维娜不知李龙是否走了,同王医生招呼一声,就下楼去了。她推开每个房间,都不见李龙。他准是走了。无意间推开厨房,见李龙蹲在里面,头埋在膝间。听得维娜进来了,他抬起头来。满头大汗,神情沮丧。

“躲在这里干什么?热得要命。”维娜说。

李龙说:“听着孩子的叫声,我心都碎了。”

“会好的,你不用担心。孩子还算听话的。用了药,她睡着了。”

“你的手怎么了?”李龙突然看见了维娜手腕上的伤痕,“准是梦泽咬的吧?”

李龙抓起维娜的手,不敢触摸那伤口,只说:“你要医生处理一下呀。”

维娜见李龙手臂上也是齿痕斑斑,摇头道:“真是可怕,发作起来就像疯子。你这样子怎么出门?”

“穿长袖吧。”李龙说。

维娜开车送走李龙,回来请小玉做中饭。王医生和小刘也在这里吃饭。梦泽情绪稳定了,却没有胃口,见了饭菜就恶心。她勉强喝了点汤,又吐出来了。王医生嘱咐梦泽午睡,她说睡不着。

王医生说:“您睡不着也得躺着,您得听医生的。”

梦泽听医生的,上楼睡觉去了。

下午,王医生找梦泽谈话。“梦泽,您自己愿意戒毒吗?”

梦泽点点头。

王医生说:“这就很好。听您姨妈介绍,您是大学生。那么毒品的危害性,就不用同您多说了。您需要明白的是,戒毒过程是非常痛苦的。您得有这个思想准备。”

梦泽又点点头。

王医生说:“首先是让您脱毒。脱毒会产生戒断症状,就是您刚才经历过的那样,有些人的反应比您更严重。总之非常痛苦。我们会用药,缓解您的痛苦。”

“可怕。”梦泽摇头说。

王医生说:“的确如此。但是,脱毒尽管痛苦,更难戒除的是人对毒品的心理依赖,也就是心瘾。身瘾易戒,心瘾难断。安全脱毒之后,您还要面临更严峻的考验,就是同自己内心的敌人较量。”

梦泽目光茫然,不知怎么回答。

维娜急了,催道:“梦泽,王医生同你说话啦。”

梦泽仍不说话,眼睛向着窗外,看上去有些呆滞。

王医生说:“很多吸毒者,都是上当受骗,误入歧途,我想您也是的。梦泽,您多年轻,多漂亮,又是大学生。您会有很好的前途。可是吸毒最后会是怎样一副模样?形容消瘦、脸色灰黄、体虚无力、面青唇白、头发早白、牙齿松动、皮肤干燥、声音颤哑、未老先衰,最后,不是吓唬你,会早早地送命!”

梦泽浑身颤抖着,脸色发白。

维娜抱着她,哄着:“王医生在同你说道理,你别怕,你听医生话,不会那样的。”

王医生说:“主要靠您自己的毅力。张学良将军年轻时也染上过毒瘾,他硬是凭着自己的钢铁意志戒掉了。他是硬戒,俗称冷火鸡法,那种痛苦是常人不可想象的。您现在不一样,有药物,还有医生守着您,有家里人守着您。梦泽,您一定要坚强。”

“听见吗?梦泽?”维娜问。

梦泽点头道:“知道了。”

维娜问王医生:“我可以同梦泽单独谈谈吗?”

王医生一走,梦泽猛地钻进维娜怀里,哭喊道:“妈妈,妈妈!”

维娜抚摸梦泽的脸,说:“想妈妈了?我去打电话,叫妈妈来好吗?”

梦泽摇头哭道:“妈妈,妈妈,让我叫你妈妈吧,你应着好吗?妈妈!”

“好好,我应着,妈妈应着。妈妈爱你,梦泽,你是妈妈的好女儿。”维娜亲亲梦泽的额头,使劲搂着她,不停地拍着她的肩膀。

头两周,王医生同护士小陈都住在维娜家里。第三周,他们俩白天都在这里,晚上只留一个人值班。梦泽的戒断症状慢慢消退了。王医生说梦泽的脱毒过程算是比较顺利的。

每天晚上,维娜都陪着梦泽睡。维娜和梦泽都是习惯裸睡的,如今同住在医院里差不多,医生和护士随时可以进来,就只好穿了睡衣。梦泽却必须将脸贴在维娜胸口,睡梦里老是糊里糊涂喊妈妈。维娜很心疼,总把孩子搂得紧紧的。

有天深夜,梦泽睡熟了,维娜悄悄起了床。李龙在楼下等着她。他只能深夜里过来,听维娜说说梦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