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5/10页)

何眉“噗”地一口酒喷出,大笑起来,她觉得有些失态,又连忙用餐巾捂住嘴。

钟跃民在连说了几个笑话以后,便恰到好处地沉默了,这是他的杀手锏,在以往的实践中非常灵验,在典雅的音乐声中,两人互相凝视着举起斟满红酒的水晶高脚杯,他发现何眉的眼睛里充满着柔情……

钟跃民把汽车停在何眉住的公寓楼前,何眉下了车,含情脉脉地说:“钟经理,谢谢你,今晚我过得非常愉快,再见!”

钟跃民望着何眉身子却坐在车里没有动,他心里明白,今晚的铺垫已经完成,鱼饵也抛出去了,下面该做的,就是等鱼咬钩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再见,祝你做个好梦。”

何眉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来:“哦,我忘了一个必要的程序,按惯例,我是不是该说一句话?”

“什么话?”

何眉嫣然一笑:“明知故问,那句话是,要不要上去喝杯咖啡?”

钟跃民笑了:“电影里的俗套,不过我还是想说,非常高兴。”

何眉不是北京人,她是大学毕业后留在北京工作的,因此只能自己解决住房。她租住的公寓是个一室一厅的套间,布置得还算雅致,不过钟跃民已经顾不上参观房间的陈设,此时他浑身象是着了火,熊熊烈焰直冲脑门。

何眉看出了钟跃民的异态,但她却很沉得住气,坚持要把程序走完,既然是邀请钟跃民喝咖啡,她总要意思一下:“钟经理,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准备咖啡。”

钟跃民笑道:“算了,俗套就免了吧。”

“什么意思?”

钟跃民轻轻搂过何眉:“我说小姐,深更半夜的喝哪门子咖啡,咱们有病是怎么着?你心里明白,一男一女深夜出现在一个特定场合,还能做什么?”

何眉依偎在钟跃民身上小声说:“真是个当兵的,一点儿铺垫也没有,上来就直奔主题,讨厌……”她仰头将嘴唇凑过来,两人的嘴唇渐渐接近,终于粘在一起,欲火中烧的钟跃民对这种颇为浪漫的前奏曲已经感到不耐烦了,他为现在这一刻已经耐着性子铺垫了整整一个晚上,实在没兴趣继续玩小资情调了。他粗鲁地把何眉抱进卧室,一把扔上了床……

黑暗中何眉光滑的身体象蛇一样缠绕着他,钟跃民的猛烈动作很快就点燃了何眉的激情,她一反平时的淑女形象,瞬间变成了勇猛的斗士,做爱仿佛成了搏斗,两个人一阵雷鸣电闪,激情四射,如果把钟跃民比喻成一条船的话,那何眉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她一会儿把钟跃民颠上浪尖,一会儿又把他扔进峰谷之下,根本不管这条船是否经得住,恍惚间,钟跃民的思维一时错了位,他闹不清自己是在做爱还是在作战,怎么和徒手格斗似的?何眉骤然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呻吟声差点儿把钟跃民吓着……

钟跃民在音乐厅的售票窗口买了一张音乐会的票,然后仔细看了看贴在一边的宣传海报,这场音乐会的名称叫“黄土之情”。

钟跃民走进音乐厅时节目已经开始了,舞台上一个穿着陕北传统民族服装,头上扎着白羊肚手巾的男民歌手正在唱《这么好个妹妹见不上个面》。

钟跃民坐在观众席里,入神地倾听着歌声,脸上显露出沉思的神态。

这是郑桐提供的情报,消失多年的秦岭终于有消息了,此时钟跃民的心中有一种异样冲动。

男歌手唱罢一曲,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男歌手连连鞠躬向观众致谢。

女报幕员充满激情地报出下一个节目:女声独唱,陕北民歌《走西口》,演唱者,秦岭。

钟跃民浑身一震,目不转晴地盯着舞台,秦岭身穿红色民族服装走上舞台,台下掌声四起,秦岭向观众鞠躬致意。十几年没见了,秦岭仍然光彩照人,岁月在她脸上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观众席里,钟跃民一动不动地凝视着舞台上的秦岭。

《走西口》的歌声响起,钟跃民的脑海里叠化出一幕幕陕北的山川地貌和当年的画面……千山万壑犹如凝固的波涛,黄土层被雨水切割得沟壑纵横,黄水滚滚的无定河两岸地貌泾渭分明,远沟近壑积留着斑斑驳驳的残雪,凛冽的寒风卷着草叶和细细的尘土,在广袤的原野上打着旋,发出尖利的呼啸,四野一片苍茫,风如刀剑,侵人肌骨……他背着濒死的憨娃在漆黑的深夜狂奔在荒野中的情景……他和秦岭隔着一条深深的沟谷在喊话……他和秦岭充满青春激情的拥抱接吻,那欲望和绝望交织的惊心动魄的野合……歌声中,钟跃民目光炯炯,动情地凝视着舞台上的秦岭。

秦岭一曲歌罢,全场响起雷呜般的掌声,钟跃民起身退席。

在后台的演员化妆室里,秦岭在对着镜子卸妆。门外一个女演员喊:“秦岭,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