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6/11页)

马主任笑道:“小子,你别和我贫嘴,要是惹烦了我,我就揍你,因为我有权利揍你,你知道我是谁?”

钟跃民油嘴滑舌地说:您是我马叔叔呀?

马主任点点头:“小子,你算说对了,你叫我叔叔一点儿也没吃亏,你才几个月大的时候我就抱过你,我问你,你老家是湖南的吧?”

“没错。”

“长沙?”

“对。”

“你爸爸叫钟山岳?”

“您认识我爸?”

“何止认识?那时还没你呢,辽沈战役时,我是你爸的警卫员,孩子,你和你爸长得太象了,我刚才一听你姓钟,马上就明白了。”

钟跃民站起来,激动地抓住他的手:“您是马贵平叔叔?我听我爸说起过您,您救过他的命。”

马主任慈爱地抱住钟跃民,钟跃民突然有了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这个世界真小,没想到在这偏僻的陕北会遇见父亲的老警卫员,马贵平这个人,他从小就听父亲讲过不止一次,当年在辽西平原上围歼廖耀湘兵团,国共双方几十万军队在狭窄的辽西平原上绞在一起,打成了一锅粥,双方的建制全乱了,整整打了一夜,连双方的高级将领都亲自端着枪投入了战斗,在那次战斗中,马贵平替师长钟山岳用身子挡住两发机枪子弹而负了重伤。建国以后,钟山岳怕耽误了马贵平的前途,把他送进集训队,集训结束后,马贵平当了连长,后来马贵平随部队去了朝鲜,五三年,马贵平从朝鲜回国学习,他还专程探望了老首长钟山岳,那时钟跃民还不到一岁,正在保姆的怀里大哭大闹。马贵平学习结束后,又返回了朝鲜,后来就和钟山岳失去了联系。钟跃民记得父亲对这个老部下很有感情,曾多次提到他,说这个马贵平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这样的人现在可不多了。

马主任抚摸着钟跃民的肩膀问:“孩子,你爸还好吗?”

钟跃民低声说:“还在隔离审查,都一年多了。”

马主任神色黯然道:“别说了,这不是你一家的事,我相信我的老首长,他早晚会复出的。”

钟跃民问:“马叔叔,您怎么到陕北来了?”

“五三年年底我在朝鲜负了伤,伤好了就转业到这里,孩子,我问你,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我们来县城讨饭,那两个知青讨了半天没讨到吃的,就抢了人家的腊肉。”

马贵平惊讶地问:“你们断粮了?不对呀?县知青办发了你们每人半年的口粮,不至于现在就吃完了?”

钟跃民说:“我们十个人才给了八百斤粮食,省着吃也只够三个月。”

马贵平拍案而起:“太不象话了,你们的粮食被克扣了,我要调查这件事。”

钟跃民无所谓地说:“算了,村里的老乡也是没办法,太穷了,现在正是青黄不接,我们还是讨饭吧,反正这一带也有这个传统。”

“跃民呀,今天的事我来解决,也算事出有因吧,你回去不要对外人说咱们的关系,也不要再惹事了,关于粮食问题,我会替你们想办法的,你记住了?”

“记住了,谢谢马叔叔。”

马主任慈爱地捶了钟跃民一拳:“你小子嘴里怎么一套一套的?你爸可没你能说,不过嘛,他象你这个年纪,已经是副团长了,你小子现在还上房揭瓦呢,坏小子……”

郑桐等人还在会议室里和工作人员耍贫嘴:“叔叔,我们饿了。”

一个工作人员说:“你别叫我叔叔,我比你们大不了几岁,可承受不起。”

郑桐做出真诚状:“您那是谦虚,我们自己可不能不懂事,那也太没大没小啦,我们到陕北来,举目无亲,就象没爹没娘的孩子,谁逮住我们都想欺负一下,知青办就是我们的娘家,您就是我们的亲叔叔,我们受了欺负,只能向亲人流泪,我们有了困难,只能向亲人倾诉,叔叔,我再叫您一声,我们饿啦。”

知青们异口同声地说:“我们饿啦。”

那个工作人员摊开双手说:“这我可没办法,要是全县的知青都来知青办要饭吃,就是把我们吃了也没办法。”

郑桐启发道:“那您总该有点儿存货吧?比如抽屉里存包饼干,饭盒里还剩下半个窝头什么的,先拿出来垫巴一下,至于正餐我们会等马主任安排。”

“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

“叔叔,您就忍心看着我们挨饿?这不太合适吧?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救救孩子们。叔叔,我们求您了,救救我们吧。”

那个工作人员无奈地说:“等一会儿马主任来了再说,请大家安静一下。”

钱志民说:“马主任正审讯钟跃民呢,怎么审讯这么长时间。”

郭洁调侃道:“钟跃民同志恐怕正在经受严刑拷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