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第2/3页)

“哦,真是真是!”秦汉抱歉连连:“我来介绍我来介绍,这位是吕萨,吕萨小姐,我的朋……哦,朋友的朋友。”

吕萨回身看秦汉一眼,似怀嗔怨。

“哦当……当然,”秦汉又急忙纠正:“朋友的朋友就是朋友。我们都叫她萨。”

嗔怨仍在萨的脸上持续,但她巧妙地把那掩饰成专注——仿佛一心于她手中的茶具与茶叶,并不曾注意到秦汉的话。

秦汉靠近萨,用胳膊肘碰碰她,但她不理。

“我是说你叫萨,这有何不妥吗?”秦汉半是幽默,半是在扭转僵局。

萨勉强笑笑,却在鼻子里悄悄“哼”了一声。

那丁好像看出了点什么:嘿,哥们儿,你发现没有秦汉好像怵她。/未必未必,我说,等着瞧吧,怕没那么简单。

秦汉便也只好把尴尬掩饰成执着:“丁兄,你还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吧。”

“你的问题?啥问题?”丁一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儿。

那缕灿烂的红光便飘过来,把茶杯一一摆在桌上:“我替他说吧:这世界上,实际上最不一样,却又一直用着完全相同的名称的,是什么?对吗秦汉?”

“完全正确,比我表达得还清楚。”秦汉这话明是赞赏,暗是抚慰。

“秦汉先生没事儿就好整些奇思怪想!”丁一说。听得出来,这话有取悦萨女士的成分。

“谁知他是先生,还……还是小人!”萨说。也听得出来,“小人”二字纯属急中生智。那么原本是什么呢?什么都不如“小人”二字来得恰当,明是调侃,暗藏不满。

秦汉什么听不出来?但他装着什么也没听出来,一心都在那道题或丁一对那道题的态度上:“什么什么,你说我没事儿?你以为这样的问题就不是个事儿?”

丁一心想,当着这么厉害的女士总得给主人留点尊重,便赶忙说:“是是是,照您这么说,什么都是事儿了。”

秦汉说:“那照你说,人生总共有多少事儿呢?是不是除了吃喝屙撒睡,再加上繁殖,此外就都不算个事儿了呢?”

“行啦行啦,”丁一说:“到底什么?”

“什么到底什么?”

萨在一旁“幸灾乐祸”,笑得红裙(抑或红颜)飞扬。

“你的题呗,我猜不着。”

“告诉你?”

“不告诉也行。”

萨跳到丁一跟前抢着说:“人。他说是人!”

“人?”

“一撇,一捺。”秦汉悠然自得地晃着茶杯,老动作。

“人?”那丁皱起眉头,而我已听出此题之深意,听出这秦汉绝非等闲之人。

“人?”那丁正自琢磨,却见萨一脸期盼地盯着他,那意思大概是:全看你的啦老兄,你能不能让这个秦汉别太得意?

于是乎情种丁一暗暗祷告:哦上帝,换个场合再让咱跌份吧,千万千万别在这会儿!然而那问题并不因此而有半点松动。

丁一决定先来个缓兵之计,便胡乱说道:“干吗不是猪呢?猪跟猪都一样吗?”

大家都一愣。

谁料那秦汉愣过,忽一拍大腿跳起来喊:“妙哇哥们儿,妙极妙极,你这思路更是精彩!”

“KAO,我说什么了值得你这样儿?”丁一心想坏了,缓兵不成别再长了他人的威风,便不停地看看萨。

萨呢,这会却好像另有所思,顾自捧着茶杯地屋里走,对他们的话似闻非闻,一条大红的长裙这儿那儿地飘飘荡荡,弄得丁一心里莫名地乱。

瞅个空当这厮问我:萨准是个运动员,你说呢?/我说:你凭什么?/凭她的身材呀,你注意到她的身材没有?/身材咋了?/废话,若非搞田径的,搞短跑或者跳高、跳远的,绝不能有这么好的身材!

秦汉见丁一走神儿,且明显看得出是走去了哪儿,便抿一口茶,等他。

待那丁回过神儿来,秦汉说:“你听啊,应该是这样说:人与人的差别,大于,人与猪的差别。或者这样写:人人之差>人猪之差。”他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画了个大于号。

“什么呀你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点儿不乱。上帝的考题,解吧你哥们儿!”

萨又走近来听。红光在侧,确实,乱的只是丁一,人家秦汉目不斜视。

“还是闲着没事儿你自己解吧,”丁一说。

“好,我解给你看。先说身体,人与猪的形状不同,记作1∶0;而其余的身体功能呢,比如吃喝屙撒睡,还有繁殖,人如此猪亦如此,还是1∶0。其次,人有感情,可你认为猪就没有吗?好吧好吧就算它没有,2∶0。再其次,人会说话,猪不会,但这不能算数,会不会说话取决于有没有思想;人有思想,猪没有,3∶0。但是别急,思想=思想吗?思想与思想最是天壤之别呀,我想这一点不会有人反对吧?那么好了,这天壤之别,你说,算几?再举个例子: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挡住了你的路,怎办?绕开,绕开就是。可要是一条大棒,一眼陷阱,或者一个阴谋在前面等着你,你怎办?你往哪儿躲?行了,现在这题就容易解了:人与猪的差别是三,再多算上些吧,多算上多少也是有限的,可人与人的差别呢,是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