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5/10页)

“这么说,需要我开始跟她耍流氓了。”

“我亲爱的绅士,这叫合理利用资源。”

“但我估计达不到目的,安德罗是个极其敏感、严谨的人。风吹过他的身边,他都感觉得到那一片乌云。”

“那你就装做一个极其愚钝、随便的人,把他的敏感和严谨都化解得烟消云散。”

楼下的人是不能上楼的。楼梯转弯处,放着一张小桌,是专门用来放电报的。这会儿,一个人上了楼,在转弯的地方止步,一切似乎都是约定俗成的,把电报往桌上一丢,用镇纸压着,喊了一声:“有报。”

小费是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他的办公室就在楼梯口,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资料,墙壁上挂着小黑板,写着各种提示,诸如:下午2点半,小组开碰头会等这样的“备忘”。小费答应着,从楼上跑下来,取了电报。

送报的人问:“小费,黄研究员在楼上干什么呢?老是有什么东西在滚来滚去地咚咚响,跟个杂货铺一样。”

“不是杂货铺,是木工房。”

“把破译室变成了木工房,她在搞什么名堂?”

小费神秘地:“破译密码。”

“哪有这样破译密码的,你看她那个样子,整天浓妆艳抹,吊儿浪当的……等着天上掉馅饼呢!”

蒋组长走过来说:“打住,你们反映反映情况就可以了,不要说三道四,不要在背后议论自己的同志。”话音未落,楼上又发出“咚”的一声。

一张绿色吊床横在办公室里,黄依依躺在上面,跷着二郎腿,十分专注地琢磨着一个像保龄球一样的木头玩艺儿,她在琢磨它的弧度、长度、高度,完了,顺手丢在屋角的一只大纸箱里——当然又是“咚”的一声。

在纸箱里,堆放着类似的木头家伙有很多,有的是柱形的,有的锥形的,有的像各种酒瓶子,反正什么稀奇古怪的样子都有。这只手丢掉一个,另一只手又从屁股底下摸出一个来,是一个类似的木头玩艺儿。

黄依依在细心地琢磨。

吊床摇来晃去的。

安在天的办公室虚掩着门。这会儿,黄依依鬼鬼祟祟地进来,想吓安在天一跳的,但安在天似有觉察,隔着屏风说道:“你又来了。”

倒是黄依依吓了一跳。

安在天从屏风里面出来:“你这是怎么了,老是蹿来蹿去地到处串门,还叫上班吗?”

黄依依狡辩道:“我去哪里蹿了,就来了你这儿。”

“可你今天,这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黄依依强辞夺理:“那也只能叫频繁地来你这儿,怎么叫‘蹿来蹿去’呢?”

安在天直截了当地问:“有事吗?”

“当然有事。”

“什么事?”

“看你这样子,我就没事了。”

她丢下一封信,生气地掉头就走。

安在天看又是老一套的信,拿了起来,走回里间,看也不看,就丢在抽屉里了。那个抽屉里,堆放着不少这样的信,都没有开封的,也都是黄依依写给他的。

破译室的布置随主人的性格迥然不同,陈二湖破译室的墙上贴满了各种电报和剪报,桌上堆满资料。安在天敲门进来,说:“差不多了,收工吧,过来开个小结会。”

陈二湖:“坐吧,两个人,就在这儿说。”

“怎么,黄依依又走了?”

“我就没看见她回来。”

安在天有些生气地喊了一声:“小费!”

小费赶忙跑了进来。

安在天问:“黄研究员呢?”

“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从你办公室出来,直接就出去了。”

“你怎么不跟她说呢,周二四六下午都要开小结会。”

小费小声地说:“我说了……”

“她去哪儿了?”

“她没说。”

“你为什么不问?”

“她都不跟你说,我有什么好问的。”

安在天无言以对。

黄依依去了警卫连。院里,有一张水泥砌的乒乓球案。这会儿,很多人围着球案在与黄依依下棋。大家都熟,显然已不是第一次了。

黄依依冲着挤上来的人群说:“说好了,不许插队,一个一个来,反正我今天的时间,都留给下棋了。”

大家互相推搡,终于有一个人坐到了她的对面。

“我先宣布今天的下棋规则。输赢乃兵家常事,不能为此伤了同志间的和气。” 黄依依扬了扬手里的布票,“但是,看见没有,只要谁赢了我,即可获取布票;而输了,就到山坡上给我摘一朵野花下来。”

大家哄笑起来。

黄依依:“同意就发誓。”

对手紧握拳头,放在肩上,郑重地说:“我发誓。”

黄依依也同样认真地说:“我也发誓。”

二人开始下了起来。

小费找到黄依依,那时黄依依已经赢了很多花了,头上都插满了,手上还有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