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六、老鼠捉猫(第2/2页)

老秋走后,当果园的茅屋里只剩下呼天成一个人的时候,秀丫就来得更勤了。可她一直不知道,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声音”呢。每当她踏进果园时,那“沙沙……”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来了。她以为是风扫树叶的声音,也没在意。可呼天成心里是清楚的,他能听出那声音的用意,他知道那是什么。

所以,每当秀丫走进那所茅屋的时候,呼天成总是用一个字来打发她,呼天成只说一个字,他说:“脱。”

秀丫很听话,她几乎每次都脱得光光的,躺在里边的那张草床上等着他。可是,一到这样的时刻,呼天成就开始练功了。他屏神静气地立在那里,就对着秀丫,对着那雪白的胴体练起功来了。一次又一次,秀丫哭了,秀丫哭着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为啥要对我这样?”要是练完功的时候,呼天成就对她说:“秀丫,你信我吗?”秀丫含着泪说:“我信。”呼天成就说:“那好,那你就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要你的。你要相信我。”秀丫总是哭着说:“你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呢?”呼天成就说:“等到那种声音消失的时候,我会叫你的。”秀丫说:“我等不及了,我不想再等了。你现在就要我吧。我不怕丢人,我也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呼天成说:“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怕别的,我是怕我自己。你一定要等我。”

就这样,一次一次的,秀丫一直在等……

呼天成也在等着。这仿佛是一场比意志、比耐力、比韧性的战斗,就像是猫捉老鼠;老鼠呢,也在捉猫。诱饵就在那里摊着……

再后来,秀丫开始恨他了。她再也不到那茅屋里去了。这时,呼天成就让秀丫当了“赤脚医生”,当上村里的赤脚医生后,她就不用再下地干活了。而呼天成却常常把她召到茅屋里去,让她去给他看“病”。只要她去了,仍然是让她脱得光光净净的,躺在床上……秀丫睁着两只幽怨的大眼,说:“你有病吗?”呼天成就说:“有。你就是我的‘病’。”

秀丫说:“那你为什么还要见我?”呼天成就说:“是为了治‘病’。”

而后,他就又对着那雪白的胴体开始练功了。这时候,躺在床上的秀丫,对于他来说,就变成了真正的“牺牲”。“牺牲”二字,似乎只适用于女人,也只有女人才配用这“牺牲”二字!面对秀丫的时候,不能说呼天成没有痛苦,痛苦是有的。那痛苦就像是一条蛇,一直缠着他。他就一直用练功来把持自己,那一式一式的功法练起来时,叫人根本无法分心,一旦进入功法的境界,面前的景象就成了一具白色的幻影,成了一种幻觉,只要屏息凝神,那幻觉就会慢慢地消失。这场精神战持续了很久很久,越练心中的渴念越小,越练身上的气感就越明显。后来,呼天成觉得,他确实是战胜自己了,同时也战胜了外边的那个“声音”。作为呼家堡的当家人,在这一点上,他是挺过来了。那么,在以后的日子里,就再也没有过不去的桥了。在这个阶段里,呼天成练的功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了。气在他的脉络里是越走越顺,而那白色的胴体对他的诱惑却越来越微弱。不能说一点也不想,但至少他是能扛住的……

可是,一直过了好多年之后,他才发现,这套功对他来说,也是有害的。可当他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