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二、狂欢之夜(第2/3页)

那是怎样的“魔盒”呢?有风吗,有雨吗,有惊雷吗,有闪电吗……当然是有的。那分明是一个忘忧谷,在那里可以让你忘却一切烦恼。你觉得你时而像是在驾着彩虹飞翔,时而是在鸟语花香中踱步,时而又在飞流直下的瀑布里放舟;那云儿就在你的手上,风儿就在你的脚下;天是什么,那是你的腰带;地是什么,那是你随手丢弃的土块;你是什么,你是一片羽毛,你是一支响箭,你是一条快枪!疯吧,你自由了。你是上苍,你是主宰,你是万物的神,你是放荡的魂,让世界颠覆,让时光倒流,让万物都来倾听这肉在肉中的歌唱!

多么好哇。“魔盒”放出的是人世间最优美的旋律。那旋律一遍一遍地诉说;“好吗?我好吗?想再好吗?”

他说:好。再好。再好。

这真是一个狂欢之夜呀!

第二天,当呼国庆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十点钟了。他懒懒地躺在小谢的床上,体会着从未有过的松弛和乏累。一夜的翻江倒海,使他仍沉醉在那无比的甜蜜之中。那美妙,那温馨,那无比的好,实在是让人陶醉呀!此时此刻,他甚至忘了自己是身在何处。他只是觉得乏,太乏了,那乏像是在美酒里浸过、泡过,带着让人惬意的慵倦。

他睁开眼来,点上一支烟,默默地吸着,望着烟雾一圈一圈地在他的眼前散去。而后,他扭过身来,看见床头的小柜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托盘,托盘上放的是一杯牛奶、一个煎蛋、两片面包,还有一张纸。他伸手把那纸拿了起来,只见上边写着:“我的人,早餐已备好。我上班去了。等我回来。”后边是一个花形的“吻你”。

当他放下那张纸时,手不由自主地碰到了他的手机。到了这时,他才想起来,他的手机已经关了一天一夜了。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刚要开,迟疑了一下,却又随手把关着的手机撂在了床头上。

蓦的,他心里就像被虫咬了一样,突然就忆起了他目前的处境。他还是县长吗?一县之长。也许,停不了多久,三天?五天?七天?等那个会一开,他就不再是县长了。多少年的心血、奋斗,也就付之东流了!一个农民的儿子,能有今天,容易吗?他曾是怎样的努力呀!本来,他认为他是熟悉这块土地的,他知道这块土地上生长着什么。在理论上,他甚至可以给他们开一门有关这块土壤的“政治课”。可是,他却败了,败在了那个王华欣的手下,他真是不甘心哪!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呢?于是,那一团乱麻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接着,他的大脑像接通了信号一般,立时就化成了一部高速运转的机器,在机器里,市、县两级的干部们全都成了一个个符号,那些符号在不断地进行排列组合,不断地变幻着组织方式,X+Y+Z=……可是,不管怎样的变化,其结果最终仍是:此题无解。

呼伯说,有些事,要看值不值……值不值呢?

门响了一下,轻轻的。片刻,谢丽娟突然推开卧室的门,“喵”的一声,跳到了呼国庆的怀里,说:“我的人,你醒了?”接着,她又亲了他一下,轻声说:“我是偷偷溜回来的,还不到下班时间呢。我想看看你。”

呼国庆笑了笑,什么也没有说。

谢丽娟贴在他的耳边说:“怎么,你后悔了?”

呼国庆说:“后悔什么?不后悔。”

谢丽娟说:“真不后悔?”

呼国庆有点机械地说:“真不后悔。”

谢丽娟说:“那好,告诉我,中午你想吃什么?”

呼国庆笑着说:“吃你。”

谢丽娟“呢”了一声,在他身边撒娇说:“你吃,你吃。”

呼国庆刚搂住她,谢丽娟却出溜一下,从他怀里滑出去了,说:“别,你太累了。”

过了一会儿,谢丽娟靠坐在他的身旁,忽闪着两只大眼睛,说:“国庆,你的县长情结太重了。我知道,在这块土地上,人是活脸面的,脸面就是人的命。如果仍待在这里,你会很痛苦的……”呼国庆刚要说什么,小谢却把他的嘴捂上了,说,“你听我说完好吗?我昨天晚上就想过了,今天早上又认真考虑了一下。我决定辞职。”

呼国庆一愣,说:“辞职?”

谢丽娟点了点头。

呼国庆诧异地说:“你辞职干什么?”

谢丽娟说:“咱们一块走,离开这里。”

呼国庆有点茫然地说:“上哪儿?”

谢丽娟有点兴奋地说:“去深圳,我那里有好多同学呢。论你的才干,绝不比他们差。”

呼国庆沉默了。

谢丽娟偎在他的肩头上,轻声说:“好男儿志在四方嘛。你愿不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