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垂杨柳(第3/4页)

“要不要喝一点酒?据说酒能乱性。”我提议道。

“好。”

“喝什么?”

“都行啊。不喝葡萄酒。葡萄酒不是甜就是酸。我不喜欢酒甜或酸。”

“我刚喝完一瓶红牌伏特加。但是我还有二锅头。我总有二锅头。”我后来发现,我很早就坠入一个定式:从我的初恋之后,所有和我关系密切的姑娘都是酒量惊人,舞技精湛。半斤二锅头之后才开始神采飞扬,谈吐高雅。跳起舞来,迷死人不偿命。

“好,二锅头。”

我找了两个喝水的杯子,各倒了半杯,递给她一杯,自己正要喝干另一杯的时候,她的胳膊举着杯子伸进我的胳膊,回手和我一起把酒喝了。

“是不是交杯酒就是这样喝的?”她问我。

“坐到我身边来,好不好?”我问她。

“好。”

“其实你不瘦,抱起来感觉并不小。”

“我给很多人很多错觉。其实你想的我和真的我很可能不一样,也是错觉。”

她在我怀里,我在很近的距离看她,她的皮肤很白,露出下面青青的脉管。她的领口半开,露出下面的乳罩和青青的乳房。

“你的肩膀很壮实。”

“我有一次脱衣服,一个阿姨看见,惊叫,说我的后背竟然有两块鼓嘟嘟的肉。”

“原来阿姨见了你都能成为色鬼。”

“瞎讲。你是学医的,你知道不知道女人哪里老得最慢?”

“肩膀?”

“肩膀。”

我又给两个杯子续了半杯酒,她举起杯子,和我的碰了一下,胳膊又伸进我的胳膊,仰头把酒干了。

“再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知识吧。”我说。

“比如?”

“你有没有痒痒肉?”我的手掌滑过她的身体,象是水冲过石子,她的身体起伏动荡,曲折延展。她的头发细致而柔软,味道很好。

“有。”

“什么地方?”

“自己找。”

她在我怀里,好象是一把琴。我虽然五音不全,不识五线谱,但是我的手指修长,小指和拇指之间的展距大于三十厘米,是弹琴的好料。我的手指落下弹起,按照她的要求寻找,象是流水在寻找岩石的缝隙。

“我找到了。你在笑。”

“到现在为止,你是唯一一个知道这个地方的人。”

“这是一个重要的秘密。”

“不重要。”

“你的痒痒肉位置很不一般。而且不对称,一边有,一边没有。”

“对了,我有件东西送你。本来想在几个月前,过节的时候给你的。”她打开书包,拿出个青色的小皮盒。我打开皮盒,里面是一颗很小的用红色绸条编的心。“还有,这张卡也是给你的,本来也想在几个月前,过节的时候给你的。其实好久之前,就有这张卡了,好些年前。”

那是金底的细长卡片,正反都画了四把折扇,扇面分别是秋菊、春草、夏夜、冬雪。我打开卡片,里面的字句如下:

“早在几年前,就有过一个冲动:

在这样一个日子,在这样一张卡上,写上我四季的语言。

而如今,提起笔来又无从写起。

只愿我们的心永远纯净,只愿我们依旧珍惜。

给我时间,让我能做你的女孩。

二月十四日。”

“上面画的是四季。”她说。

“不对,上面画的是四季轮回。”我说,忽然不想说话。

她抓起酒瓶子,把剩下的分别倒进两个杯子。“不说了。喝酒。”没等我,自己把自己的酒喝了。我一动不动。

“你想不想听我唱歌?我喝多了,想唱歌。”

我说当然。然后她唱了一首叫《感觉》的英文歌,她把歌词改了改,其中有一句是:“感觉好象我从来没有遇见你,我的男孩。感觉我好象从来没有拥有你。”我忽然感觉不对,在我的杯子里,她好象变成了水,我好象变成了等待被溶化的石头,石头好象没有等待就被溶化得没有了踪影。

“我饿了。”我大声说。

“咱们自己做一点吧。”

“家里没人也有没人的不好。虽然可以仔细抱你,但是没有饭吃。”

“我会做。”

“你会不会做红烧猪头?”

“会。”

于是我们来到楼下。小雨还在下,薛四的菜很新鲜,我想起“夜雨剪春韭”,最后还是没有买猪头。我感觉这个脏乱的集市是我的园子,园子里长满了看着我和我初恋的好奇的眼睛。我的初恋从薛四的摊子上捡了几个长茄子,几个苦瓜,说可以细细切了丝,清炒。薛四说,多拿几个,但是不许给钱。我的初恋看了一眼薛四,看了一眼我,以为我是对她隐藏得很深的街霸。我连忙向她解释,薛四不是看上她了,不要自作多情。薛四喜欢大奶大屁股的那种类型。薛四假装不要钱,是在给老妈面子。薛四傻笑认可。我说钱一定要给,否则我就不让他再进我家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