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白塔封顶,原定的一些仪式并没有举行,一些人去焚香烧纸,放了一阵鞭炮,但蔡老黑没有在现场。他去蝎子尾村找顺善,请顺善去县上联系县剧团,在塔成典礼的当天晚上来高老庄演出。顺善和鹿茂正在顺善家商量着办绳厂的事宜,蔡老黑一在院门外的涝池边上叫喊,鹿茂就慌了,忙将梯子搭在院墙上,翻墙到了迷胡叔的院里,院子里鸡飞狗叫,幸好迷胡叔不在家。
顺善正因与鹿茂庆来要办绳厂,担心如果真办成了要遭蔡老黑的指责,所以对于去县上联系剧团来演出的事当下就应允了。蔡老黑一走,鹿茂从迷胡叔的院里又翻墙下梯过来,知道了原委,说:“他现在是癞虾蟆支桌子,硬撑哩,已经穷得叮当响了,请剧团来又得花七八百。”顺善说:“咱管得了这些?多跑一步路的事,也不得罪他,你也不是见了他还得翻墙吗?”顺善搭了便车去县上,限天黑返回,剧团却没有请到。因为就在前一天,苏红已经去请剧团来高老庄演出了,团长当时问顺善:“两人说的是不是一回事?”顺善随话答话,说“就是就是”,一路上倒也佩服王文龙和苏红的厉害。回来汇报了蔡老黑,蔡老黑是多火爆的人,当下也黑铁了脸,半天闷着不言语。胖婆娘见了顺善,当然热情,问了这又问那,顺善说:“现在你们两个又好了?夫妻过日子,狗皮袜子没反正,吵开架了没好口,打开仗了没好手,把旁人害得操这个心那个心的,人家却早吃到一搭了,睡到一搭了!”胖婆娘说:“你要是不劝慰,我真的是死了呢!”顺善说:“那你怎么谢我哩!”胖婆娘说:“你今日不走,我给你做糍粑吃!”蔡老黑不耐烦地说:“好了,好了,谁吃你那糍粑?你去爹那儿提两瓶枸杞子酒来!”胖婆娘一走,蔡老黑说:“他们把剧团请过了就让请去吧,没了张屠户,我也就吃连毛猪不成?!你辛苦辛苦,今晚上还得去一趟过风楼镇,那里的皮影戏班子有名气,咱把他们请过来。我知道你累,让福存开拖拉机带了你去。高老庄再没能在人面前走动的人了,你再走一趟,全当我蔡老黑求你了!”顺善说:“我是听不得一句好话的人,有你老黑这一句话我就满足了!他娘的,有人说我顺善以权谋私多贪多占,把生产队的财产捞走了,我是出了钱的嘛,别人不清楚,这事你老黑该清楚!”蔡老黑说:“农村里哪能没闲言碎语,你理它干啥?树根不动,树梢摇摆顶屁用!你甭管,谁要再说,我去搧嘴!”顺善说:“去过风楼我是去的,累倒没啥,只是县剧团在这儿演出,皮影有没有人看?”蔡老黑说:“皮影戏是没活人演着热闹,但却稀罕,好多年咱这儿没演了,我想说不定能压过县剧团哩。”顺善说:“既然是这样,我倒有个主意,镇街只有一个戏台,你连夜派人去布置戏台,县剧团来了没地方演,他们就演不成了,就是要演,自个儿搭台子去!”蔡老黑说:“顺善你脑瓜子就是灵!”胖婆娘把两瓶泡酒提了来,当下就要打开,蔡老黑却要顺善拿回家去喝,并约好一等吃过晚饭,让福存去喊他上路。
镇街的南头,有一个大土场,原是镇街村的打麦场,七十年代高老庄常开群众大会,也一月半月地有各镇的文艺宣传队来演革命样板戏,镇革命委员会就在土场上修了个戏台。戏台是上下两层,外续了一排房子,平日二楼上的房子里做了镇街村生产队办公室,楼下是牛棚,喂养了三十头牛。现在没牛也没了办公室,整个戏台闲着,被附近的人家堆放了柴火。蔡老黑连夜派人去通知放柴火的人家清理柴火,打扫台前台后,重新架线装灯,又派人去小学请来了教师来顺写戏台上的横额和对联。整整一夜,灯火通明,声响不绝。这其间,苏红是到土场里转了一圈,没有言语就走了。消息转告给了蔡老黑,蔡老黑甚是快活,又去爹那里抱了一大罐牛鞭泡酒,到戏台上招呼帮忙的人痛饮,他大声说:“这酒壮阳哩,喝了回去都害骚你老婆吧!”来顺是家在外地,单身住在学校,当下说:“我害骚谁去?!”旁人说:“能闲下别人还能闲下你来顺?!”来顺不言传了。一大罐牛鞭酒喝了个光,最后醉的并不是别人,却是他蔡老黑,昏头晕脑地被胖婆娘扶着往家里走,到了巷头,顺善有气无力地正好要去见他,说是谈妥了,皮影戏班子要的钱不多,五百元,但要求演出中要披红的,得五个缎子被面。蔡老黑硬着舌头说:“好!好你给兄弟办了大事了,我请你喝几盅去!”顺善说:“饭我在过风楼吃了,酒也不喝了,我只困得要命。”当下走了。蔡老黑回到家里却又睡不着,药酒性起,裤档里一根棍胀得难受,胖婆娘问要不要她,她去用煎开水洗呀。蔡老黑没有言语,躺上了大床上的小床上,等胖婆娘洗得干净上床,他却已经手淫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