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第2/4页)


  院子里,天布他们从后窗往出逃,后窗小,一次只能跳出去两个人,田芽挤不上,就听见院外的叫声:-咋样,人咋样?——没气了,没气了!——放平,放平么,按按胸口。——胁子断了,按不成么,哎呀,嘴里出血啦,醒醒,醒醒。天布不是第一个跑出去的,他在喊金斗,田芽说:他已经跑出去了。天布说:好的×,我都没跑哩,他就跑了?把答应扶着,快去扶锁子!田芽又跑到院里,锁子已经扶着墙站起来,挪着往老公房走,他上不1r房台阶,田芽扶了他,说:伤在腰里还是腿上?锁子说:是屁股。田芽说:屁股没事!强拉扯到老公房,天布把他推上窗口,从窗口又掉了出去。
  明堂一伙人从后窗出来后就顺着村道跑,看见了老顺被几个金箍棒人扭着去支书家,正要去救,那几个人却忽地跑散,是来回披头散发撵了来,她的裤子几乎成了前后两块布,看着那几个人放下老顺跑了,就撩着前边的长吊布在掮,笑嘻嘻地说:是老娘把他们掮跑了!明堂喊:老顺,老顺!老顺却不理了,再~次掮了来回就跑,来回手脚乱动着喊:为啥老掮我,放下,老(骨泉),放下我!
  老顺没理会明堂一伙,明堂一伙也就不顾及了老顺,见榔头队金箍棒的人并没有追来,就往打麦场上跑,想着在那里等天布他们。没料,打麦场上五六个正拉一头猪。一辆破旧的架子车,轮胎已经瘪了气,一头猪就在车上,是一个人在前边拉车,旁边两个人各抓着猪的耳朵,后边一个人推车,又是两个人一个压着猪腿,一个提着猪的尾巴,猪就吱哇吱畦叫。明堂能认得这是六升儿子家的猪,拉猪的人都不认识,还以为六升的老婆雇了人要去镇收购站交售呀,还想:啥时候呀去卖猎?六升的老婆就从家里跑出来把架子车拽住,大声叫喊:来人呀——!来人呀——!明堂突然说:是不是抢猪呀?!站住问:下啥呀,干啥呀?那些人拉了架子车兢跑,架子车快到了打麦场南头,那里是个漫坡路,拉下漫坡路就可以到通往公路的土路了。六升的老婆叫着:我儿呢,他在哪儿?明堂说:他和灶火在西边护村哩。六升的老婆说:护村哩,自己的家却守不住了还护他妈的啥村!明堂立即把架子车挡住,问:狗只的土匪!打啦砸啦还再抢呀?!推车子的那个人是个瘦子,说:谁是抢啦?六升有病的时候借过我十元钱,要了一年半要不回账,我得把猪拉回去抵债呀!六升的老婆说:有账还你的账,你拉我的活猎?一头猪多少钱?!那人说:你也知道吃亏了?!明堂喝道:把车子放下!车子就是不放,拉到漫坡口了,突然往前一推,架了车顺着漫坡冲下去,咣地撞散在漫坡下一堆石头上,猪仰面朝天摔在那里。明堂一伙扑上来就打,打得六个人趴在地上求饶,求饶已经迟了,日你个妈,拿鞋再在脸上掮。明堂掮得是那么重,似乎要把一肚子的怨恨全发泄在这六个人身上,瘦子就不瘦了,脸肿起来,另外五个人的脸也都肿起来。明堂到底是累了,他说:让我歇歇。他歇坐在碌碡上,想吃烟,身上没有烟也没有火,却觉得交裆里又痒了起来,就手伸进去又抓。他这一抓,跟随他的那一伙全都在交裆里抓。还趴在地上哼哼的瘦子觉得奇怪,说了一句:掏啥哩?明堂说:掏枪呀!六个人立即从地上坐起来,吓得说:不敢,爷,不敢!明堂却来了劲,竟然把裤带解开,掏出了那东西就在瘦子的脸上蹭,说:老子就有枪,随身带的枪!所有人就掏出了东西,或者在那里挠了挠往六个人的脸上身上再挠,要把疥传染过去。这时候,灶火一伙也跑了来,见明堂他们个个提了裤子嬉闹,气得骂:咱的人被人家四处撵打,你们倒在这里躲清闲?明堂也躁了,说:谁躲清闲了?我们被堵在牛圈棚那儿,你跑到哪儿去了?!灶火说:我跑哪儿去了?你看我跑哪儿去了?!他转过身去,脊背上的衣服破了,肩头上流着血。明堂说:你看看我!你看看我们!他拉了一下裤管,裤管下的小腿一个拳头大的青色,又拉出身旁每一个人让灶火看,那些人不是胳膊上有伤就是脸上青一块紫一块。两拨人一吵闹,坐在地上的六个人趁机爬起就跑,几乎是脚不沾地皮地飞着跑,跑到漫坡的塄坎上就跳下去,那是有房高的塄坎,跳下去竟然却没有瘸腿,打个滚儿翻起来又跑了。明堂和灶火就不吵了,明堂说:让狗日的跑了!灶火说:狗日的跑了!
  两拨人再没有去追那六个人,灶火问:天布呢?明堂这才觉得天布怎么没有跟着跑来,应该是从老公房后窗出来也该跑过来呀,但他没说他是先从后窗跳出来就到打麦场上的,说:哎呀,恐怕还在老公房那儿打着吧。两拨人就往村道里跑,还没跑过打麦场北头那一片菜地,天布一伙被人撵着也跑了过来。灶火大声喊:天布,往这儿跑!天布一伙跑过来,天布说:都在这儿就好,集中兵力,不要各管各,守住打麦场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