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第5/5页)


  善人掉下来幸好是掉到了水池里。如果偏里一点,掉在泉沿石板上,那就没命了,但他是掉下来在半塄上被撞了一下,摔出去远,正好落在水池里。人在水池里昏了,喝了十几口水,等狗尿苔和牛铃跑下来把他拉出来,查看伤,竟然没有伤,只是脚在池沿上磕得发青,捶着后背吐出了一些水来。
  灶火在塄畔上问:有事没?狗尿苔说:没事。灶火说:快把人扶回山上去。狗尿苔和牛铃把善人往起扶,扶起来,善人说:我头晕。又坐下来慢慢清醒。狗尿苔抬头往塄畔上看,黄生生还站在皂角树下,挥着刀,叫道:来呀,上来一个就砍一个,砍一个扔到泉里去!两边路上的红大刀往树下挪动,但终没有一个能扑近去。就有人扔石头瓦块去打,石头瓦块是打着了黄生生,黄生生仍没有倒,石头瓦块却落在泉里,狗尿苔就喊:打着我们了!石头瓦块不再打了。狗尿苔问牛铃:你带火了没?牛铃说:你出门老带火绳哩,我哪有火?狗尿苔后悔今天没带火绳,又问:也没带弹弓?牛铃说:弹弓带着,对了,我用弹弓打黄生生。狗尿苔说:那还不打着别的人?就对塄畔上喊:谁带火了,谁带火了?塄畔上就有人说:要火干啥?狗尿苔说:你给我么,善人要用。塄畔上就扔下一盒火柴,说:善人摔暮了,让他吃锅烟顺顺气。狗尿苔拿了火柴,问牛铃还剩没剩棉花套子?牛铃说:还有一疙瘩,干啥?狗尿苔爬在牛铃耳边叽咕,牛铃立即把棉花套子包了个小石子,点着了,就用弹弓将火疙瘩打到了塄畔的皂角树根上。皂角树根上放着一大堆干枯的野枣刺和狼牙刺,是秃子金不让别人上树摘皂角而绑在树根的,火疙瘩一落进去,先是冒烟,慢慢竟就起了焰,火焰就烤着黄生生。黄生生被火烤着,脱了夹袄扑火,两边红大刀的人就往跟前打来,黄生生便不扑火了,又挥着菜刀,红大刀又停住,火就把黄生生的裤腿烧着了,他又扑身上火,红大刀又往跟前来,他再次挥刀。就这么,黄生生扑火,挥刀,红大刀一进一退,火越烧越大,直烧到整个树干,火苗子又舔着了树枝,那些干枯的叶子和树干就吧吧地响,往下掉着火疙瘩,黄生生头发烧着了,他背对着火,狗尿苔在泉上能看到黄生生脱了衣服的后背上有了火泡儿。红大刀人在一声喊:烧死他!烧死他!就有人抱了麦草豆秆包谷秆往树下扔,黄生生破了嗓子叫:来人啊!来人啊!
  善人缓过气来,说:不要让烧了,再烧就出人命啦。牛铃说:他把你差点没摔死哩,你还管他?善人说:我不是没死吗?狗尿苔就朝塄畔上喊:不烧了,善人不让烧了!灶火说:这阵给谁发善呀?!但红大刀却突然乱起来,有人急促跑走,灶火还在疑惑,说:跑啥哩,跑啥哩?一回头,霸槽、秃子金、铁栓、迷糊举着榔头涌了过来,这下,榔头队的人又比灶火他们多了几倍,灶火把一捆豆秆扔到皂角树下,急和秃子金对打了一阵,支持不住,也跑走了。榔头队有人就背了黄生生,而更多的人从塄畔上跑去撵打灶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