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舆地大沿革(二) 一、沿革前奏(第2/3页)

朱颖问:“天,你是咋样保养的?”

粉香说:“你真有把握让市长垮下吗?”

——“我的妹,你能告诉姐我怎样才能和你一样不老吗?告诉我了我愿意把我资产的一半送给你。”

——“把资产的三分之二都给你。”

——“这个月或者下个月,我们大功告成了,孔明亮要来死在我的面前了。日后炸裂明里是他孔家的,暗里就是我们朱家、是我朱颖的。那时候,粉香你想要啥儿呢?”

——“要啥儿姐都会给你。只要你对姐说你是咋样让脸上没皱、双乳上仰的,有啥条件姐都答应你。可现在,你一定得告诉姐,女人咋样才能年老不衰,才能让乳房到五十、六十岁、七老八十岁,也是仰着挺着的,脸上是没有皱纹、头上没有白发的。”

然后朱颖过去给粉香倒了一杯水,端去时脚下踢着那些没有用的保姆情况登记表和满地满屋的各种花瓣和香味,把茶杯递到粉香面前后,又把那问话说一遍,等着粉香回答时,粉香却用惊怔、怀疑的目光盯着朱颖的脸。

——“真的可以挡住把炸裂升为超大城市吗?”——“孔市长回到你身边,你有市长丈夫了,你打算给我啥儿比小琴和阿霞更好、更多的报酬呢?”——“如果我什么都不要,你真的能设法让我再见一次市长的弟弟明耀吗?能让他和我结婚过到白头到老吗?”

到这儿,一片安静中,窗前的光亮如火一样燃在半空里。这幢五层楼的红绒窗帘上,开满春花,荡满仲春的清香味。从窗缝飞挤过来柳絮杨花在空中浮舞着,落下时能在地上弄出一片沙沙沙的响,如一片雨滴落下一样有力有重量。看着那些轻极的絮花飞一会儿都从空中砸在地板上,落在她们分册登记的四朵、五朵花的保姆和被染拿下来的男人名单上,转眼把那字迹全都浸染模糊了。有一朵柳絮落在一个领导的名字上,那名字墨泪相加,一会儿就没了字迹、没有他的电话号码了。这一刻,朱颖僵在那儿,看着那湿染丢掉的名单和电话号码表,头上的头发哗的一下全都枯白了,再也没有一丝黑的了。

“——出了什么事?出了什么事?”粉香望着朱颖的满头白发连连地问,接着又看见朱颖脸上的皱纹立刻又多了几条十几条,人在一瞬间,彻底老了样,似乎背也微微佝偻弯下来。“炸裂该不该升格为超级大都市,孔明亮已经知道都是哪些人要去投票了,他有把握让半数以上的专家都投炸裂了。”喃喃自语着,朱颖的脸上成了苍黄苍白色,汗从那张脸上汪汪哗哗流下来,直到满屋都池满了她的慌乱和汗水,她也就木在那慌里,让目光落在脚下和桌上那还没有被淹湿的保姆和那些男人的名册上,过一会儿,待脸上的汗珠少些时,朱颖用舌尖舔舔自己皱干的唇,过去拉开几天没有打开的绒窗帘,让窗外的光亮进来照在屋里的慌乱和满屋的水汁上。

——“今天是几号?”

——“是上午还是下午呀?”

——“去往京城的火车是晚间八点十分还是九点半?”

回头问了这些话,朱颖又把目光扭回去,投到窗外边。窗外技校的草坪上,仲春的阳光,文火一样在烧着,正顶的日色像一层遇物贼形的薄金晒在草坪和草坪四围的楼顶上。草坪有球场那么大,从欧洲进口的碧草正在吱吱生长着,一片厚绿绒毡在那儿,有许多鸽子、孔雀很悠闲地在那草上走着晃动着。那些暂时还没有被派出的姑娘们,她们从屋里走出来,有的在草地铺一张竹床晒太阳,有的铺一张床单在那草上慵懒着,还有的正在描眉和化妆。一片的眉笔、妆盒、镜子在草地闪着光。还有两个专在姑娘们的胸上、背上、腕上或小肚和隐私的两侧文身的美容师,她们四十几岁,身着白褂,因为日光充裕,就把文身手术床从屋里搬到草坪正中间,在那床上铺了雪白雪白的卫生单,让那要文身的姑娘们,全裸着躺在那床上或趴在那床上,床边挂着她们的文身器械箱,把专门供姑娘文身忍疼——也没有那么疼——的毛巾卷成胳膊一卷儿,让那文身的姑娘咬着仰着头,看着她们面前挂的各种各样的文身照片图。

要文身的姑娘不是一个或两个,而是十几、二十个,她们懒在那文身床下边,全都脱了衣服晒着太阳等在那儿,如海滩上的一片美裸样。朱颖推开窗,望着那草坪上个个年轻貌美的姑娘们,望着那些半裸、全裸等着文身的保姆们,她看见有个从窗下走过的姑娘脱了上衣,穿着运动短裤和一双网球鞋,走过去像一股龙卷风。而在她戴了乳罩的后背罩带间,没有如一般女生那样文只蝴蝶或者一朵什么花,而是文着一本书,且那书名让朱颖看得清晰如看见描在自己指甲上的指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