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舆地沿革(一) 二、社会村(1)

一九四九年新中国成立,炸裂村的历史开始成为一部新中国发展、震痛的微缩史。它历经了土地革命之打土豪、分田地的惊异与狂喜,曾经有过把一户朱姓地主的妻妾三个分给三个长工的真事发生。其中一个姓孔的长工——孔明亮市长的爷爷,分得了地主的三姨太,他在洞房花烛之首夜,将三姨太抱至床上,不敢去碰她的仙体肉身,只是跪在床下,一直磕头至东方晓亮,那三姨太最后看他确实厚诚古朴,才下床把他拉上床去,替他宽衣解带,安抚他伏到自己身上。自此一夜,炸裂才有了孔明亮的父亲孔东德,有了这一脉孔姓的旺族和《炸裂志》的轰轰烈烈与传奇。解放后,合作化把分给农民的土地重又收归集体之创举,使孔市长的爷爷坐在田头号啕大哭,三天三夜,哭声不止,引来了几乎各户土地的主人——村民们都到田头为失去土地而哭泣,而他的奶奶三姨太,却在那田头捋着头发笑了笑。久笑不语,意味深长。然炸裂之“哭俗”,也就源此而初成(下有详述)。接下来,在“三反五反”中,炸裂村有人把山野的杂树砍去做了锄把与木凳,因此被判刑入狱,痛打劳教,事件触目惊心。那一时期,孔东德把合作社的农具不慎弄坏,便被以破坏社会主义农具罪而送进班房大牢,自此成为孔家最深之创伤,也为本志史开章书写准备了笔墨。

一九五八年,全面实行人民公社化,炸裂村成为人民公社下的炸裂大队所在地,从此更加密切地与这个国家经历着共有的荣誉与伤痛。

一九六六年,“文化大革命”轰然爆发,以孔、朱二姓,形成炸裂两大派系。而第三大姓,程姓人家,则坐山观虎,平静日月。革命在炸裂成为了宗族斗争,再由宗族矛盾,演变为阶级斗争。十年革命,十年混战,有人死去,有人牢狱,有人耕种而糊口。孔明亮的父亲孔东德,则因弯腰锄地时,后背上有鸟粪下落,那鸟粪被汗水浸湿,渐化开来,在他的白衬衣上形成为一幅地图,而他又半月不洗衬衣,那鸟粪地图,就日日扛在背上,终于被人发现,报告给村长朱庆方。朱庆方觉察情势严重,上报公社,再报县里,孔东德终于二次入狱,被判重刑,在监狱劳改不止,直到有一天他从狱中出来,悄然回村,炸裂村才进入了一个新的时代之轮回。

《炸裂志》才有了新的落点与起笔。